這煙火氣似曾相識,只是少年不會像以前一言不發(fā),看她展顏,他會端起手臂扯笑,不忘慷慨地揶揄她:“你可以買一車,給動物園的大象和鱷魚也帶兩個?!?/p>
緹慕仰頭看他墨鏡里自己的倒影,不懂自己究竟為什么要頂大太陽和他耍嘴皮子,捏著鈔票,索性不再理會大男孩兒的捉弄,滿心期待走向售票口排隊等候。
霍暻視線緊緊追隨她纖細(xì)身影,貪婪的貪戀著她賦予自己的安逸和輕松。
從不曾是他帶她目睹自己的地獄,而是他在自我警醒,怕自己迷失深陷在這睜眼既血腥的世界里無法自拔。
過分的野心需要平衡,他也沒有信仰可以依靠,因為他知道,仰光大金塔下經(jīng)年累月的信仰有多沉重,幾乎能將他家族的脊梁摧斷。
他只能勻自己喘口氣,窺探另一個世界的平靜,深度自我催眠,看著她,才能想起自己也曾過過那般敞亮無憂的日子。
俊美少年看著她買票付錢,看她去冰淇淋小推車前糾結(jié)選口味,隨即電話鈴聲從褲兜響起,打破他為數(shù)不多的平靜。
號碼是虛擬衛(wèi)星電話串號,追不到溯源,霍暻眸子睨起,雙生子獨特的心靈感應(yīng)令他心下一沉,接聽通話。
“哥——!唔——”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霍曦一聲驚喊,隨即被人捂嘴的聲動,而后是來自變聲器的問候。
“暻少爺,您好。”變聲器后的嗓音尖銳刺耳,中文有口音算得上流暢。
霍暻握手機(jī)的骨節(jié)咯吱作響,俊眸晦暗如芒,周身戾氣叢生,全身血液逆流至拳背靜脈暴起,靠著咬緊齒關(guān)才勉強(qiáng)按捺胸膛蘊藏的風(fēng)暴,平穩(wěn)講話。
“一,你是哪國人,二,贖金?!?/p>
“我們要見霍司令?!?/p>
“你沒資格活著見我父親?!?/p>
兩句話電話掛斷,桀驁少年甩臂狠狠將手機(jī)砸進(jìn)敞篷法拉利的車座,幾聲憤恨低吼后一腳將輪胎踹的打了個轉(zhuǎn)兒。
等買完票和冰淇淋的姑娘回到車邊,只見他掌心扶額,獨自靠車坐在地上,墨鏡摔在地上碎成玻璃碴子,死寂又沉默。
緹慕以為他哪里不舒服連忙跑過去,急忙喚著:“先生,先生,您怎么了?先生?”
少年昂起頭,俊美面孔泛起肅殺笑意,抬手輕撫她側(cè)顏,啞聲告訴她。
“緹慕,我們進(jìn)不去動物園了。”
再也進(jìn)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