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西墜,碧空如洗,殘留的夕陽撒在紅墻綠瓦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姜令音抬手遮了遮眉,心底有了計較。
儀仗到達(dá)膳房的宮道上時,冬靈和素衣已經(jīng)被眾人分隔開,但互相瞪著眼,誰也不退讓。姜令音高坐在步輦上,將在場的局勢看了個清楚。
喜盛扯著嗓子喊:“昭儀娘娘到——”
圍觀的宮人們嚇得一激靈,呼啦啦跪下問安。被松開的冬靈和素衣互相怒視一眼,前者上前靠近姜令音,面上委屈極了:“娘娘?!?/p>
姜令音“嗯”了聲,沒叫起,她越過冬靈,視線定在素衣身上。
她臉上仍余著怒氣和不甘,但卻沒敢迎上姜令音的目光,悄聲跪了下來。
姜令音打量著她,一時沒有出聲。
恰此時,顧靜姝也趕了過來,她一向嫻靜有禮,這會兒兩頰處卻染上了紅暈,眉宇間攢著清晰可見的怒意和焦躁。
面對姜令音,她折了身,“妾身見過昭儀娘娘。”
姜令音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姿態(tài)閑適,“顧婕妤的貼身宮女出言冒犯本宮,又與本宮身邊的宮女起了肢體沖突,不知顧婕妤對此如何解釋?”
她的語氣淡淡,叫人察覺不出喜怒。
顧靜姝凝眉,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妾身的宮女一時失言,妾身替她向您賠罪?!?/p>
“哦?”姜令音重復(fù)了一遍她的后半句話,“賠罪?顧婕妤打算如何賠罪呢?”
她的視線落在冬靈手背上,那兒有一道明顯的抓痕。
不待顧靜姝回答,她自顧自道:“按照規(guī)矩,你這宮女出言不遜,該掌摑二十,目無尊卑、亂嚼舌根也就罷了,還動手傷人——”
姜令音輕嘖:“本宮也不愿相信,這是顧婕妤對她的教導(dǎo)?!?/p>
顧靜姝長眉一壓,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昭儀娘娘當(dāng)如何?”
姜令音歪頭乜著她,“唔”了一聲,“論起宮中規(guī)矩,顧婕妤比本宮熟悉。”
“本宮初初接手宮權(quán),還請顧婕妤指教?!?/p>
顧靜姝沉默一瞬。
她瞥了眼不遠(yuǎn)處跪在地上的素衣,合了合眼,“指教不敢當(dāng),是素衣冒犯昭儀娘娘在先,便按照宮規(guī)處罰吧?!?/p>
姜令音靜靜地看著她。
顧靜姝沉聲:“將素衣帶下去杖責(zé)五十。”
杖責(zé)五十,若是行杖之人不留手,只怕半條命都沒了。
姜令音只說了掌摑二十,顧靜姝卻改成杖責(zé)五十,看上去加重的處罰,但掌摑和杖責(zé),如何能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