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她對面的大伯都沒有出聲。
姜令音掩下眼中的情緒,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惶恐,一頓晚膳用下來,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他們暗中謀劃了什么。但府上的人對她一日比一日恭敬,與之相對的,大伯母也愈發(fā)沉默。
甚至,她能隨時出入侯府。
姜令音的心卻一日比一日冰涼,所有的恩惠,定是對她有利可圖。那么,她要付出什么代價呢?
她靜靜地等著,從月初等到了月中。
中秋節(jié)前一日,一道圣旨送到了綏安侯府。
與此同時,姜令音也被叫到了前院。她的目光從宦官手上捧著的圣旨劃過,呼吸驟然一輕。
“……姜氏冊封正七品寶林,賜居鐘粹宮熙和殿。于九月十八日入宮。欽此——”
原來如此。
所有的行為都有了解釋。
姜令音攏在袖子下的手緊了又松,如此反復幾次,她才緩了氣息。
綏安侯府眾人都有些驚愕,不知是覺得這位分是高還是低。宣旨的宦官和顏悅色地收下賞銀后,漏了點消息:“侯爺放心,除了冊封貴人的顧家小姐,便是貴府小姐的位分最高?!?/p>
顧家小姐閨名顧靜姝,姜令音并不陌生:吏部尚書嫡親的外孫女,父親太府寺少卿還是她大伯的同僚。
此人溫婉嫻靜,與人和善,在學堂中的名氣也頗是不錯。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姜令音與她的交際并不多??裳巯?,她們竟要一同入宮。
姜令音垂著眼,心中有些復雜之感,不知是為了顧靜姝,還是為了她自己。
圣旨下來后,她就是后宮嬪妃、皇帝的女人,故而余氏免去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讓她有了單獨在院子里用膳的待遇。只是,她卻再不能隨意出入侯府。
同圣旨到府上的還有一位教導她規(guī)矩和禮儀的宮女,約莫二十有余,長相秀麗,眉眼溫和。
“奴婢尚儀局宮女有聲,參見寶林主子?!?/p>
姜令音扶她起身,也回以一禮:“這些日子要勞煩姑姑了?!?/p>
大抵是見她和善,有聲也極為謙恭,一來一往,朝夕相處間二人很快便親近了起來。
教習規(guī)矩之余,不用姜令音問,有聲便同她說起了此次選入后宮的新妃:“除了寶林主子和顧貴人出身官宦,余下的四位主子皆來自各州郡,都是從八品采女之位?!?/p>
姜令音點點頭。
后宮嬪妃都品階最末等是正九品更衣,大多是宮女初封,往上的采女和御女,算是初封最低等的嬪妃。歷來采選入宮的新人,位分最高為正六品貴人。而寶林,不高也不低。
有聲接著講起了宮中的情況:“陛下暫未立后,后宮諸事交由淑妃娘娘管理,淑妃娘娘居于昭和宮,新妃入宮的第二日都需去請安拜見?!?/p>
“宮中主位娘娘僅有六位,均是陛下登基那年禮聘入宮的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