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dú)眼龍瞅著那根越來越近的,冒著黑煙的通紅樹枝,聞到了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
“我說!我說!我叫李大疤!道上的人都叫我殘疾人!”
“誰讓你們來的?”
“是是陳都尉!是他!是他拿著黃都司的手令找到我們,說有一筆大買賣,讓我們配合他,在這里劫殺一支商隊,搶了貨,再把人頭送去給他領(lǐng)賞!”李大疤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什么都說了出來。
許青山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一旁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fā)的陳泰。
陳泰閉著眼睛,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陳都尉,你呢?有什么想說的?”許青山問。
陳泰冷笑一聲,“成王敗寇,沒什么好說的。要?dú)⒕蜌?,別指望我會像這個軟骨頭一樣求饒?!?/p>
“骨頭倒是挺硬?!痹S青山也不生氣,他把那根燒黑的樹枝扔進(jìn)火里,“我本來以為,黃都司派來的人,會是個聰明人?!?/p>
陳泰的眼皮,跳了一下。
許青山繼續(xù)說,“黑山營,太子親軍的底子,在云州府藏了這么多年,多不容易。就為了我這么一個小小的鄉(xiāng)勇團(tuán)練,不但暴露了,還折損了五十多號精銳。黃天雄要是曉得,他派出來的,是這么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你說,他會不會氣地從床上跳起來?”
陳泰猛的睜開眼睛,死死盯著許青山,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他。
“你到底是誰?”
“我?”
許青山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個你們想殺的,石老山的許青山。”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玩味,“不過我知道,你們想殺的,不是許青山。你們想斷地,是安親王府伸向云州的這條線。對不對?”
陳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這件事,是黃都司府上的最高機(jī)密,除了幾個心腹,根本無人知曉。眼前這個年輕人,怎么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恐懼,像無數(shù)條冰冷的毒蛇,順著他的脊梁骨,爬滿全身。
許青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瞅著他。
“我給你一個機(jī)會?!?/p>
他伸出兩個手指。
“兩個選擇。第一,我現(xiàn)在就放了你。你一個人,走出這鷹愁澗。你猜,等你回到云州府,黃天雄是會褒獎你,還是會為了掩蓋他私通山匪,截殺朝廷命官未遂的罪行,把你連同你全家,都?xì)⑷藴缈?,做成一樁懸案??/p>
陳泰的身子,開始發(fā)抖。他很清楚黃天雄的為人。
許青山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繼續(xù)鉆進(jìn)他耳朵里。
“第二個選擇,你把你所知道的,關(guān)于黃天雄如何讓你來截殺我,如何與西山十三鷹勾結(jié),如何將黑山營的兵甲器械賣給匪徒的所有細(xì)節(jié),都寫下來,畫押。然后,我把你,連同這份口供,一起送去一個地方?!?/p>
“什么地方?”陳泰的聲音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