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2章 對質（第1頁）

市委秘書長章澤的辦公室。

林筱鳴垂手肅立在一旁，目光低垂，眼角的余光卻緊緊鎖在章澤臉上。那份由陸搖炮制、經(jīng)由他親手遞上的地質報告，此刻正攤開在章澤的手里。

按照程序，重要文件是要先經(jīng)過秘書長這里，才會出現(xiàn)在市委書記的桌子上。若是一般文件，秘書長這里就能處理，就不需要經(jīng)過市委書記。

章澤認真看著報告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衛(wèi)星圖疊加對比、歷史災害點的朱筆圈注、以及標注著“極高風險”的結論頁。他的眉頭越鎖越緊，仿佛能擰出水來。每一頁翻動，都像在掂量著這份報告的重量——它足以壓垮大龍縣的班子，甚至撼動市里、省里某些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鏈條！

安全紅線，誰敢碰誰死！這哪里是報告，分明是一份催命符！

他合上報告，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目光銳利地投向林筱鳴：“你怎么看？”

林筱鳴心頭一凜，知道這是考校，也是試探。他斟酌著詞句，字斟句酌：“秘書長，陸搖這個人……雖然專業(yè)是文科，但做事一向有章法，心思縝密。他獲取這些數(shù)據(jù)的渠道……據(jù)我所知，有實地勘察的支撐，他本人也確實在大龍縣經(jīng)歷過山體滑坡，有切身體會。所以，這份報告……應該不是空穴來風，更不是意氣用事。”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謹慎，“當然，我們政研室畢竟不是專業(yè)地質機構，無法、也不應該越俎代庖去驗證這份報告的技術細節(jié)。一來暴露我們的專業(yè)短板，隔行隔山。二來……也容易授人以柄，耽誤時間?！?/p>

章澤微微頷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問道：“陸搖……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他之前是不是還搞過什么動靜？我記得……好像跟什么數(shù)字化、人工智能有關？”

林筱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來了！他連忙回答：“是的，秘書長。他寫過關于數(shù)字化賦能基層治理和人工智能在政務服務中應用的內參，觀點比較前沿，也……引起了一些討論。還有，對于企業(yè)培訓的文章，企業(yè)反響不錯?！彼⌒囊硪淼赜^察著章澤的臉色，補充道，“所以……這次他弄出這個地質報告，我雖然意外，但也不算太震驚。這個人……時不時就能整點‘驚喜’出來?！?/p>

“驚喜？”章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眼神銳利如鷹隼，“我想起來了。他……是周蕓市長安排到你們政研室的吧？”

林筱鳴的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章澤果然點破了這層窗戶紙！陸搖是周蕓安排的人，那就意味著他是周蕓一派的。周蕓是市政府那邊的，而他們屬于市委這邊，周蕓插手三科的事，或者將陸搖當成棋子打進來，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起到了作用。

他強作鎮(zhèn)定，點頭道：“是的，秘書長。所以……我對陸搖同志的事，一直比較……謹慎。盡量引導他在政策研究的主業(yè)上發(fā)力，避免他……劍走偏鋒?！?/p>

他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自己已經(jīng)盡力約束，但陸搖的“背景”讓他束手束腳。

章澤沒再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簡短地吩咐了幾句。很快，秘書引著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神情嚴肅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正是市地質局副局長、高級工程師孫昊然。

“孫局，辛苦你跑一趟?！闭聺芍噶酥缸郎系膱蟾?，“這份東西，你先看看。林秘書長，你通知陸搖過來?！?/p>

林筱鳴心頭一緊，立刻應聲去打電話。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開始了。

陸搖輕輕敲響秘書長辦公室厚重的木門，聽到“請進”后，推門而入。

辦公室里的氣氛凝重嚴肅。

。他一眼掃過：章澤端坐主位，目光深邃；林筱鳴站在一旁，神色復雜；還有一位陌生的、帶著技術官僚特有嚴謹氣質的中年男子，正審視地看著他。

“秘書長好，林主任好?！标憮u聲音沉穩(wěn)，不卑不亢地打招呼。

林筱鳴連忙介紹：“陸搖，這位是市地質局的孫昊然副局長，高級工程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