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鐘易安臉色凝重地快步走進來,語氣帶著罕見的焦急:“陸科,剛接到醫(yī)院那邊的電話!李科長……李科長情況突然惡化,醫(yī)生下了病危通知,讓單位趕緊派人過去……怕是,怕是不行了!”
陸搖聞言,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心頭一震!雖然早知道李侃病情嚴重,但沒想到惡化得如此突然,這么快就到了這一步。一股物傷其類的悲涼和生命無常的感慨瞬間涌上心頭。
“怎么會這么快……”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走!我們馬上過去!”
他迅速拿起桌上的手機和車鑰匙,一邊道:“我這就給林主任打電話匯報一下。”
電話接通,陸搖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林筱鳴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語氣也變得沉重:“我知道了。你和鐘易安先代表科室過去看看情況,有什么需要單位協(xié)調(diào)的,及時聯(lián)系。我這邊安排一下手頭的事,隨后就到?!?/p>
“好的,主任。”
掛斷電話,陸搖和鐘易安兩人匆匆下樓,驅(qū)車趕往市人民醫(yī)院。
車內(nèi)氣氛壓抑。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卻無法驅(qū)散彌漫在車廂里的沉重。
沉默良久,鐘易安目光盯著前方,忽然嘆了口氣,聲音有些干澀地開口:“陸科……李科這一走……市委那邊,恐怕就真的要對我們?nèi)葡碌读?。?/p>
陸搖眉頭下意識地皺緊。在這個時刻,談?wù)搨€人前途和科室存續(xù),確實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也明白,這就是現(xiàn)實,冰冷而殘酷。李侃的離世,不僅是一位同事的逝去,更是一個信號,三科也不用留了。
他望著前路:“一切……聽從市委的安排吧。上面的決策,不是我們能夠改變和左右的?!?/p>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太過冷漠,又補充了一句,語氣誠懇了幾分:“老鐘,咱們共事一場,雖然我人微言輕,但你們?nèi)绻麑ο乱徊接惺裁淳唧w的想法或者困難,都可以跟我說。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能幫大家爭取或者向林主任反映的,我一定盡力。”
這話既是安撫,也是一種試探,看看鐘易安的真實想法。
鐘易安苦笑一下,搖了搖頭:“我個人無所謂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去哪兒都是混日子,等著退休罷了。提前退下來,說不定還能落個清閑?!?/p>
他側(cè)頭快速瞥了陸搖一眼,語氣變得真誠,“倒是你,陸科,你還這么年輕,有能力,有沖勁,才華橫溢!你才應(yīng)該往上走!三科沒了,對你來說,說不定是個機會?”
陸搖聞言,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弧度:“哎,老鐘,我也想啊??赡阒赖?,我也有我的局限……”
他沒有明說,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沒有過硬背景,沒有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
“總之,”陸搖收回目光,語氣恢復(fù)平靜,“一切聽從組織安排吧?!?/p>
鐘易安看著陸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心中了然,也輕輕嘆了口氣。
他知道陸搖所說的“局限”是什么,那幾乎是橫亙在所有寒門子弟面前的通天壁壘。
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