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幫馬園瑛撈出來,于情于理,聶俊卿都要感謝朱慕云。不要說朱慕云主動打電話相約,就算沒有這個電話,自己也應(yīng)該找機會向朱慕云道謝的。接到朱慕云的電話,聶俊卿馬上答應(yīng),一定準時赴約。
上次朱慕云送給他的一箱茅臺,已經(jīng)喝了兩瓶。剩下的幾瓶,被聶俊卿埋了起來。要不然,只要見到,肯定會喝光。這么好的酒,實在舍不得喝。有機會,還是喝別人的吧。
聶俊卿到碼頭的時候,菜已上桌,酒已擺好。郭傳儒的手藝,自然是沒話說,色香味俱全。至于桌上的茅臺,聶俊卿早就嘗過:酒體醇厚、回味悠長,一旦喝了,讓人欲罷不能。他之所以這么準時,也是想著,今天能喝個盡興。
聶俊卿平常應(yīng)酬不多,這與他的性格有關(guān)系,不善于言辭。同時,與他的職務(wù)也有關(guān)系。電訊處每天接觸的都是機密,他又喜歡貪杯,如果口不擇言,那是要出事的。而朱慕云是政保局的紅人,就算說錯了事,也不用擔(dān)心。
“這酒真是不錯?!甭櫩∏渥暇?,急不可耐的給自己倒了一杯,一揚脖子,酒就進了肚子。今天的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見到美酒,比有些男人見到美人還猴急。
“那就多喝兩杯,我這里酒管夠。你知道,我不善于喝酒,一頓三杯足矣?!敝炷皆莆⑿χf,聶俊卿在政保局不茍言笑,沒想到他卻有這樣的愛好。
“此次我妻弟能出來,多虧朱處長幫忙??∏錈o以為報,只能借花獻佛,薄酒一杯,一切盡在不言中。以后,只要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說話。”聶俊卿端起酒杯,誠懇的說。
“聶處長太客氣了,你我同為皇軍效力,都是局座的人,無需見外。”朱慕云微笑著說,見聶俊卿的酒杯空了,又給他倒了一杯。
“其實,我能力有限,也沒什么可以幫得上你的?!甭櫩∏湫α诵Γ炷皆剖盅弁ㄌ?,自己除了會編密碼、破密碼外,好像什么都不會了。要不然,馬園瑛被抓,也不用請朱慕云出馬了。
“怎么能說樣說呢,聶處長是大知識分子,我是很仰慕的?!敝炷皆品畛兄f。
聶俊卿并非沒有能力,只是不知道利用他的長處罷了。聶俊卿為了工作確實很盡心,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更是與人保持著距離。卸下偽裝的聶俊卿,卻是個酒鬼。
“現(xiàn)在最混不開的,就是我這樣的死讀書之人?!甭櫩∏淇嘈χf,電訊處的工作確實很重要,但對朱慕云這樣的人而言,再重要也沒用。而且,因為經(jīng)常接觸機密,他得時刻保持警惕,哪怕是對局里的人,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聶處長現(xiàn)在也有自己的生意,怎么能說混不開呢。兄弟手里有批貨,還要請聶處長幫忙變現(xiàn)呢。”朱慕云微笑著說。聶俊卿發(fā)揮所長,讓馬園瑛經(jīng)營收音機、留聲機,也是被生活被迫。
想要生活過得更美好,就必須有自己的收入來源,僅靠單位發(fā)的那點薪水,連飯都吃不飽。
“軍統(tǒng)的那批?”聶俊卿一愣,朱慕云膽子還真大,怪不得要請自己吃飯,原來是因為此事。
“不錯,這些東西放在我手里就是一堆廢鐵,只有到聶處長手里才能變成錢。”朱慕云笑著說。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聶俊卿,電訊處不但負責(zé)政保局與外界的無線電聯(lián)絡(luò),同時所有的電話線路,甚至古星電話局的線路,也都控制在聶俊卿手里。
“沒問題,既然你看得起我,自然義不容辭。東西在哪里?”聶俊卿問。既然是軍統(tǒng)的東西,他也可以放心。
朱慕云把貨棧的單據(jù)遞了過去,他把貨交給聶俊卿,一點問題也沒有。如果這批貨以后出了問題,聶俊卿的責(zé)任要比他大。
“拜托聶處長了?!敝炷皆凄嵵仄涫碌恼f。
“好說,好說。”聶俊卿說,他能為幫得上朱慕云的忙而開心,但他又加了一句:“這批東西只能用在民用上,所以價格不會太貴。當(dāng)然,有些會流入黑市,可只會是少量?!?/p>
急著要這種東西,又能出得起價格的,只有抗日分子。想要賺錢,就必須與他們打交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就連馬園瑛的商行,也必定會有抗日分子出入。但是,為了賺大錢,只能容忍他們的存在。
“我也是為兄弟們搞點辛苦費,只要有錢就行。如果真的價格高得離譜,我還不敢出手呢?!敝炷皆朴纸o聶俊卿倒了杯酒,聶俊卿喝得越多,他就越高興。
聶俊卿平常謹言慎行,不茍言笑,但喝了酒后,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朱慕云的碼頭,別的東西沒有,但好酒好菜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