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林沒想到,朱慕云竟然也給自己發(fā)大洋。按說,朱慕云是權(quán)貴,應(yīng)該是自己巴結(jié)才對??墒牵@個總大班,其實(shí)日子也得不那么輕松。而且,朱慕云也說得很客氣,這是他孩子的,不能浪費(fèi)朱慕云的一片心意。
雖然朱慕云吃了電燈公司一成的煤油,可是張廣林覺得,朱慕云還是講規(guī)矩的。換成其他人,哪會不錢?不嫌安裝過慢就不錯了。
“朱處長,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睆垙V林恭敬的說。
“以后,白石路的電和水,都要絕對保障,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敝炷皆贫谥f。
“一定,一定。”張廣林忙不迭的說。
“以后,電燈公司的煤油,就按照上次的比例提貨。這個,不用我再多說了吧?!敝炷皆仆蝗徽f道。
“啊,這個……”張廣林為難的說,雖然這扣的是英國人的貨,可他作為總大班,會被英國人斥責(zé)的。
“你放心,我做事情,從來不會讓別人吃虧。以后,每噸煤油,給你十塊大洋。”朱慕云在張廣林的耳邊,輕聲說。
“那就多謝朱處長了?!睆垙V林一聽,有好處可拿,馬上不覺得為難了。就算再難,也得把事情辦好。畢竟,有了這次的先例,英國人也應(yīng)該習(xí)慣了。
“只是煤油雖好,但如果能換成汽油,利潤能翻倍哦。”朱慕云突然說。
“燃料的采購,由英國人經(jīng)辦,我實(shí)在無能為力?!睆垙V林被嚇了一跳,朱慕云的膽子,也太大了吧。汽油可是戰(zhàn)略物資,號稱是戰(zhàn)爭的血液。如果走私汽油,被查出來,真要掉腦袋的。
“想要賺錢,就得開得腦筋。要不然,你一輩子都發(fā)不了財。”朱慕云意味深長的說,這也是個機(jī)會,在南洋采購汽油,也是很容易的。用裝煉油的油桶,裝上汽油,誰又能知道呢。可是汽油的重要性,遠(yuǎn)高于煤油。
張廣林不敢再搭腔,跟朱慕云在一起,他覺得太危險了。法租界昨天停了電,也斷了水。雖然時間不長,但他知道,肯定是朱慕云所為。以后如果經(jīng)常性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電燈公司的壓力會很大。而他作為總大班,自然會成為各方指責(zé)的焦點(diǎn)。一想到這些事,他就覺得頭皮發(fā)麻。
朱慕云準(zhǔn)備向李邦藩告辭的時候,又開來了輛車子。他一看車牌,知道是張百朋的。作為政保局的情報處長,張百朋來李邦藩家匯報工作,也不算異常??墒牵F(xiàn)在才十點(diǎn)不到,如非緊急情況,張百朋完全可以在局里等著。
望著張百朋走下車,朱慕云突然在想,張百朋來此的目的何在?作為情報處長,如果真有緊急情況的話,必然就是發(fā)現(xiàn)了抗日分子。是軍統(tǒng)?還是地下黨?朱慕云突然想到了周明,不會落在了張百朋手里吧?
“你怎么在這里?”張百朋下車后,見到院子里的朱慕云,詫異的問。今天李邦藩沒按照去局里,他只好來家里匯報。史希俠就是因?yàn)樯米孕袆?,風(fēng)傳要撤掉他的職務(wù)。張百朋可不想,因?yàn)樽约旱淖源?,而讓李邦藩拿到把柄?/p>
“我來匯報工作。張?zhí)庨L有何貴干?”朱慕云迎了上去,微笑著問。
“我也是來匯報工作。”張百朋皺了皺眉,作為情報處長,他匯報的工作,都涉及到機(jī)密。就算朱慕云也是李邦藩的親信,但該對他保密的,依然還得保密。
除了因?yàn)楣ぷ髟瓌t外,還是因?yàn)?,他對朱慕云不信任。張百朋倒不是懷疑,朱慕云會背叛皇軍,只是朱慕云口無遮攔,如果無意中泄露情報,將會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張?zhí)庨L的工作更重要,要不,你先請?”朱慕云謙遜的說。他其實(shí),也是試探張百朋的情報。
雖然朱慕云不是張百朋肚里的蛔蟲,可是,他對各方的情報,都了解。如果張百朋要匯報的,是關(guān)于軍統(tǒng)的情報,自然不會太著急。因?yàn)閺埌倥蟮能娊y(tǒng)情報來源,必然是胡瑞。有胡瑞這個內(nèi)線,再急的事情,也可以緩一緩。
但如果是地下黨的情報,張百朋恐怕是一刻也不能耽誤。自從朱慕云到政保局后,能抓到的地下黨少之又少。陽金曲曾經(jīng)在地下黨,發(fā)展了一個內(nèi)線。但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有提供有價值的情報。
“不了,我等你,先來后到嘛?!睆埌倥蟮恼f。
張百朋擔(dān)心的是,自己匯報后,李邦藩再跟朱慕云說起。他很清楚,李邦藩對朱慕云,實(shí)在太信任了。不管如何,朱慕云都是一個中國人,對李邦藩的這種做法,他很是不以為然。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敝炷皆莆⑿χf。他相信,張百朋要匯報的,必是軍統(tǒng)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