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古星最大的米商之一,竟然還吃糙米飯,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啊。還有那些糖,用一個八錢的酒杯裝著,而且只有三分之一,這么一丁點,恐怕一口就吃掉了吧。
可是,很快他就發(fā)覺得不對勁了,楊庭飛的筷子,只在杯子里點一下,就能吃一大口飯。而且,吃得香噴噴的,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對楊庭飛此人,朱慕云其實是知道的。別看他衣著樸素,住的房子也不大,還只有一個下人,可是,此人是個十足的奸商。他趁著日軍占領(lǐng)古星期間,大發(fā)國難財。
他的當(dāng)鋪,還兼放高利貸,不知道迫死了多少人。而他的米行,更是囤積居奇,以次充好。老百姓想吃口糧食,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而楊庭飛,在短短兩年時間內(nèi),從一個普通的商戶,迅速成為古星有數(shù)的富翁。
楊庭飛的情況,有些是朱慕云早就知道的。他兼著政保局經(jīng)濟處長,古星的商人,有多少身家,他最清楚不過。還有些情況,則是胡夢北告訴他的。共產(chǎn)黨最關(guān)心底層百姓的疾苦,對這種無良人,胡夢北也是深惡痛絕的。
只是,朱慕云與楊庭飛,卻沒有打過交道。因為,楊庭飛進來的糧食,是從法租界的碼頭進來的。他走通了法國人的關(guān)系,生意自然做得風(fēng)生水起。
韓之風(fēng)和宋三,搶了楊庭飛,朱慕云得知后,對他沒有絲毫憐憫。他覺得,搶了楊庭飛,其實也是替天行道。
“楊老板,你可是古星有名的糧商,自己吃糙米飯,也不怕不消化?!敝炷皆谱讲妥琅裕⑿χf。雖然他內(nèi)心,也很厭惡楊庭飛,但臉上,卻絕對不會表現(xiàn)出來。
“糙米便宜?!睏钔ワw看了朱慕云一眼,淡淡的說。見到尉遲青巨后,倒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吩咐下人給尉遲青巨搬來一條凳子。
“但糖不便宜啊,這點錢夠買兩個雞蛋了吧?”朱慕云故意調(diào)侃著說。
“我哪吃得起糖,這是鹽。”楊庭飛看了朱慕云一眼,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碗里面。
“我家老爺說了,丟了那么多錢,一定要從嘴里省出來?!迸赃叺南氯耍忉屩f。
“楊老板,我們來幫你辦案,你怎么水也不給喝一口啊?!敝炷皆茮]有在意楊庭飛的態(tài)度,依然微笑著說。
“我現(xiàn)在窮得,連水都快喝不起了,哪還有多余的水給你們喝?”楊庭飛說。
“那這樣的話,案子可就不好破啊?!敝炷皆茋@息著說。
“不給水喝,就沒辦法破案了?”楊庭飛吃完飯后,碗里一粒米都不剩,好像洗干凈了一般。他斜倪了朱慕云一眼,很是不滿的說。
“那倒不是這樣說,但是,作為受害者,你自己都不配合我們破案,就算我們再盡力,也沒辦法啊。”朱慕云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
“楊老板,這位是朱慕云隊長,他是憲兵分隊的,專門負責(zé)查你的案子?!蔽具t青巨解釋著說。
“案子破不破,我還真不在乎。只要能把我損失的錢,拿回來就行?!睏钔ワw不以為然的說。聽到朱慕云是憲兵分隊的,他的臉色,終于有所好轉(zhuǎn)。尉遲青巨他得罪不起,憲兵分隊,也同樣得罪不起。
“案子不破,兇手找不到,怎么把你損失的錢拿回來?再說了,兇手搶了你的錢,肯定在外面花天酒地,遲一天破案,你的那些錢,就會被他們多花掉一部分。”朱慕云說,他本就是敲竹杠的高手,對付楊庭飛這樣的人,就得讓他們覺得心疼。
“好吧,你們需要我怎么配合?”楊庭飛聽朱慕云的口氣,好像能破案似的,終于動了心。他知道,所謂的配合,就是花錢。無論哪個朝代,當(dāng)差的辦案,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今天朱慕云來,就是來吃原告的。
“算了,你的錢,還是自己慢慢省出來吧。到吃飯的時間了,我們先回去吃飯,下午再來問吧?!敝炷皆仆蝗徽f。
“朱隊長,別走啊。你告訴我,案子要什么時候才能破?”楊庭飛見朱慕云要走,連忙說。他相信,就算案子破了,如果自己沒讓朱慕云滿意,恐怕丟失的錢,也是拿不回來的。
“這個案子,死了三個日本人,肯定是要破的。但是,我們的任務(wù),只是抓到兇手,并沒有說要找回失竊的錢財?;蛟S,抓到兇手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把錢花得精光了。你也知道,他們都是江洋大盜,過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他們可不會像楊老板這樣,全靠省錢過日子?!敝炷皆普酒饋?,語帶雙關(guān)的說。
“朱隊長回去吃飯,那得耽誤多長時間?要不,就在寒舍吃頓便飯?”楊庭飛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一臉心疼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