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知道,軍統(tǒng)不可能真讓楊志,去干什么重要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不讓人懷疑而已。畢竟,知道內(nèi)情的,也就只有朱慕云、鄧湘濤和李邦藩而已。甚至,李邦藩對具體操作,也不甚了解。
要知道,楊志一旦偷了李邦藩家,相當于交了投名狀。正常情況下,如果楊志被抓的話,根本不可能再出來。等待他的,只能是槍斃。
李邦藩是什么身份?偷到他家里,不是找死么?當然,如果提前打了招呼,又另當別論。甚至,李邦藩還會主動配合。
白石路一帶,無論白天黑夜,都有軍警巡邏,一般的宵小之輩,根本不敢去那里。就算是楊志,真要去了白石路,未必就能得手。
朱慕云叮囑一些,楊志的注意事項后,才離開巴黎咖啡館。與楊志接頭,他不用太多避諱,自己沒有刻意化妝,就連汽車,也停在門口。他給人的印象,就像只是來喝杯咖啡。
朱慕云的車牌,在古星還是有知名度的。此時,在咖啡館對面,就有一位便衣憲佐,靠在街角抽著煙。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盯著朱慕云的車子。
他叫孫務本,是情報處派來憲佐班的。他們這些人,在憲佐班,都劃到了新成立的“三科”,科長由程吉路兼任。他也不是特意盯著朱慕云,只是覺得,朱慕云比自己還年輕,不但當著官,還開著車,身邊還有個漂亮的未婚妻,實在是羨慕旁人。
看著朱慕云的車子,孫務本感慨萬端,自己要什么時候,才能像朱慕云這樣,開上汽車,隨時出去咖啡館,還能在白石路,住上洋房啊。
朱慕云一年多以前,還只是警察局的巡警。而當時的孫務本,已經(jīng)是特務處情報科的情報員。無論是哪方面,他比朱慕云都要優(yōu)秀??墒牵瑑H僅兩年不到,朱慕云就一躍為經(jīng)濟處和二處處長。
朱慕云就像一個傳奇,從最底層的巡警,到現(xiàn)在身居要位。他成了所有人羨慕的對象,無論是警察局還是政保局的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像朱慕云一樣。
朱慕云出來后,很快開著車子走了。孫務本也沒在意,雖然憲佐班的破案壓力很大,但那是對他們這干活的人而言。朱慕云只需要動動嘴,他們這些人,就得跑斷腿。
真要是沒破案,朱慕云也不會有什么責任,最后被斥責的,還是他們這些人??墒牵绻嫫屏税?,那功勞,又是朱慕云的。
只是,九頭山的土匪,哪是這么容易抓的?孫務本深深地吸了口煙,將煙蒂扔到地上,正準備走的時候。驀然,他目光往咖啡館門口一瞥,見到從咖啡館,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愣住了。
孫務本睜大眼睛,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看到了楊志。孫務本與楊志,曾經(jīng)都是情報處的人,相互之間熟得很。楊志身材瘦小,走起路來,總喜歡貼著墻走。隔著老遠,就能看出來。
楊志出門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街對面的孫務本,正像發(fā)現(xiàn)獵物的惡狼一樣,死死的盯著自己。他叫了一輛黃包車,直接離開了法租界。
孫務本悄悄跟在后面,在法租界的關卡,換了黃包車后,一直跟著楊志,到了三星街的東和戲院。一路上,楊志顯得漫不經(jīng)心,根本沒有注意到,被孫務本跟蹤了。
東和戲院,是楊志的大本營。進去之后,就再沒有出來。孫務本在外面,等了近一個小時后,最終也混了進去。戲院人員混雜,楊志并沒有注意到孫務本。但他是戲院的名人,孫務本幾乎不吹灰之力,就將他的情況,打探清楚了。
楊志在情報處的時候,手腳就不干凈,而且被開除出政保局的原因,也是因為,他有軍統(tǒng)嫌疑?,F(xiàn)在,楊志與朱慕云,同時出現(xiàn)在同一家咖啡館,而且還是同一時間斷,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孫務本隨即,回了趟情報處,向張百朋詳細匯報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他之所以,能被派到憲佐班,也是因為,他是張百朋信任之人。讓孫務本到憲佐班,也是為了,更好的配合,情報處在法租界的行動。
“什么?楊志與朱慕云,在巴黎咖啡館見面?”張百朋驚訝的說。
驀然,他的雙目,射出興奮的目光。他的嗅覺極為敏感,朱慕云與楊志,偷偷摸摸的見面,肯定是有名堂。興許,楊志就是朱慕云的線人。而楊志,正是那個,情報處一直在尋找,卻怎么也找不著的軍統(tǒng)臥底。
“我還沒有確定,他們是否見了面?!睂O務本說。他只是看到,朱慕云和楊志,一前一后離開巴黎咖啡館,并沒有看到,兩人見了面。
就算他們真的見了面,朱慕云審訊過楊志,而且楊志也被開除,再見個面,也不算什么。當時,他也有懷疑,但卻不敢,把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他們肯定見了面,肯定見了面!怪不得情報處經(jīng)常泄密,原來真是楊志。”張百朋篤定的說。
同一時間,兩名情報人員,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世上根本就沒有這么巧的事。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越想,就越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