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朱慕云正在想,應(yīng)該找什么理由,出去一趟的時候,家里的電話再次響了。是貨物檢查場的警衛(wèi)班長李軍打來的。李軍原是緝查三科的警衛(wèi)班長,上次經(jīng)濟處警衛(wèi)大調(diào)換,調(diào)到了一科當班長。
“處座,情報處要在檢查場槍斃犯人?!崩钴妶蟾?,檢查場是經(jīng)濟處的地盤,就算是二處要槍斃人,也得經(jīng)過朱慕云的同意,遑論情報處了。
雖然在三科的時候,他跟陸冠峰走得很近??墒?,到一科后,馬上向朱慕云效忠。陸冠峰的下場,自然不用多說。朱慕云在政保局的地位,如日中天,經(jīng)濟處的人,誰也不會蠢得再跟朱慕云作對?,F(xiàn)在,經(jīng)濟處的人,比的是誰能拍好朱慕云的馬屁。
“怎么回事?”朱慕云冷聲問。情報要在檢查場槍斃犯人,怎么著也得跟自己打個招呼吧?是張百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還是陽金曲狂妄自大,看不清現(xiàn)在政保局的形勢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將犯人押到刑場了。”李軍說,檢查場后面有塊空地,以前在那里槍斃過犯人,比如說賈曉天,就是死在那里。時間一長,那塊地方,就成了刑場。
槍斃人的地方,總是覺得陰森森的。得知情報處要處決犯人,李軍第一時間,就向朱慕云匯報。
“你帶人攔著,我馬上過來?!敝炷皆普钫也坏綑C會出去,一聽之下,怒聲說。
等到于心玉聽到動靜的時候,朱慕云已經(jīng)開著車子出去了。朱慕云先去了李邦藩家,情報處要殺人,沒有李邦藩的批準,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讓李軍攔著,也合情合理。情報處沒有自己的同意,就在檢查場殺人,肯定不行。
“局座,情報處要在檢查場槍斃人,這是您同意的么?”朱慕云見到李邦藩,問。他在李邦藩面前,不敢放肆。
“情報處今天不是抓了兩個人么?他們是唐炳炎一案的嫌犯?!崩畎罘忉屩f,既然朱慕云找上門來,自然得安撫。
“今天情報處審的是軍統(tǒng)的人?”朱慕云“驚訝”的問。
“這兩人,今天晚上,先槍斃一個。”李邦藩冷冷的說,至于槍斃誰,由張百朋決定。但是,執(zhí)行的時候,另外一個,也得到場。
“那我也打個電話才行,剛才接到報告,我已經(jīng)讓警衛(wèi)班攔著了?!敝炷皆瓶嘈χf。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在檢查場殺人吧?可是這樣的話,他卻不能跟李邦藩說。
“情報處在你的地方殺人,當然要征得你的同意了。”李邦藩淡淡的說,他不介意朱慕云這樣做。張百朋不打招呼,就在檢查場殺人,給點臉色看看也好。
李邦藩這么說,朱慕云馬上明白他的意思的。情報處可以殺人,但未必一定要在檢查場殺?可以去郊區(qū)嘛。不管去哪里,只要不在檢查場就行。有了李邦藩這句話,朱慕云頓時覺得底氣十足。
原本,朱慕云是要先去檢查場的??衫畎罘С肿约旱淖龇?,他就先去了法租界。與鄧湘濤見了面,交換了情報。如果先去檢查場,情報處還以為,自己有多重視他們呢。
“區(qū)座,這是李玉清和劉慎之的審訊記錄?!敝炷皆茖⑷A生拿來的紙條,遞給了鄧湘濤。
“這不是你的字吧?”鄧湘濤看了一眼,疑惑的看了朱慕云一眼。
“是不是我的字,不重要吧?”朱慕云笑了笑,他是鄧湘濤的情報員,當然也可以建立自己的情報網(wǎng)。
只是,這方面的事,他一向都沒匯報。而鄧湘濤也懶得問,或許,鄧湘濤怕朱慕云找他要經(jīng)費吧。以朱慕云的胃口,一旦建立情報網(wǎng),他需要的經(jīng)費,可以供應(yīng)整個古星區(qū)了。
“好吧?!编囅鏉龥]有再多問,只要情報真實可靠,他才不敢是誰的字。但是,他看完審訊記錄后,又將紙條還給了朱慕云。既然不是朱慕云手寫的,應(yīng)該是原稿,還回去最好。
鄧湘濤也知道,朱慕云肯定發(fā)展了線人。正如朱慕云所料,他確實不想過問這些事。自己不問,那些人頂多算是朱慕云的線人。一旦過問,馬上就會成為軍統(tǒng)的人。至少,也會是外圍人員。以朱慕云花錢的習(xí)慣,哪怕只養(yǎng)一個線人,經(jīng)費也會讓鄧湘濤瞠目結(jié)舌。
“今天晚上,李玉清和劉慎之,可能會被槍斃一個?!敝炷皆茀s劃了根火柴,將紙條燒掉了。雖然他們招供了,但還是給軍統(tǒng)爭取了時間。要不然的話,整個第三分隊,早就全軍覆沒。
“沒事,所有人都安全轉(zhuǎn)移了?!编囅鏉f,既然槍斃了一個,想必剩下那個,會如實招供了。情報處的做法,其實就是殺雞給猴看。見到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當然會激起,另外一人強烈的求生欲望。
“區(qū)座,要不要營救?”朱慕云試探著問。其實,這也只是一句空話,人落到了情報處手里,很難救出來的。
“救什么救?就算要救,也不是你的任務(wù)?!编囅鏉?xùn)斥道,朱慕云的任務(wù),是提供情報,掩護忠義救國軍的物資出城。至于這樣的任務(wù),他可舍不得動用朱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