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朱慕云見到史希俠進來后,也沒有說話,只是將桌上的一杯水推了過去。同時,又將手里的煙和火柴,扔到了史希俠面前。每個人進看守所后,身上的東西全部會被搜刮。有些人,連身上的衣服都會不?!,F(xiàn)在一件長衫,送到當鋪,也能值幾塊錢呢。
史希俠穿的是西裝,要不是他是三處的副處長,恐怕身上的衣服也不保。就算如此,在看守所待了一夜,也顯得狼狽不堪。
看守所的條件,當然不那么好。在朱慕云面前,史希俠極力想表現(xiàn)得氣定神閑,但他的狼狽相怎么也掩蓋不住。擔任中統(tǒng)調(diào)統(tǒng)室副主任時,被抓,當時史希俠也被關(guān)了一段時間??赡菚r他受到了禮遇,單人單間,還有干凈的床和被褥。
況且,他現(xiàn)在可是政保局的人。自己一手創(chuàng)建的三處,就在六水洲上??墒?,自己卻在緊鄰三處的地方關(guān)押。身體上的折磨倒不算什么,但心理上的禁錮,讓他很沮喪。
望著坐在對面洋洋得意的朱慕云,史希俠更是很不舒服??墒?,他又有什么辦法呢。在政保局,自己混得不如朱慕云好。既沒有他這樣的人脈,也沒有朱慕云的權(quán)力。自己比朱慕云更加努力,經(jīng)驗也更豐富,但為什么失敗的,總是自己呢。
“你跟日本人講理,不是對牛彈琴么。”朱慕云嘆了口氣,說。史希俠的這副尊容,他看得也是暗暗高興。像史希俠這種人,就應(yīng)該讓他一輩子都待在這樣的地方。
“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笔废b意味深長的說,他知道,自己實在太急切了,否則的話,日本人能奈自己何?
昨天在貨物檢查場,如果他能與日本人正常溝通,如果不承認自己的貨主,都不會有事??僧敃r的情況急轉(zhuǎn)直下,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日本兵給扣押了。
“昨天你如果不去貨物檢查場,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如果你不承認貨物是你的,此時也不會在這里吧?”朱慕云語重心長的說。雖然史希俠年紀比他大,可朱慕云現(xiàn)在的語氣,完全是一副長輩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原本,朱慕云只想扣押史希俠的貨物,把史希俠的注意力,吸引到貨物上來。如果史希俠繼續(xù)盯著胡夢北,他的貨物就會被扣押。如果史希俠關(guān)心貨物,他就沒辦法再調(diào)查胡夢北。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如果史希俠不就范,朱慕云就要通知陳蘭。讓陳蘭去脅迫史希俠,必須把他拉回來。
沒想到,史希俠把貨物看得這么重,親自到了貨物檢查場。結(jié)果,日本人“發(fā)現(xiàn)”他是貨主后,直接抓到了六水洲。
其實,就算史希俠不承認,緝查科所有人,以及那些警衛(wèi),都會指證,史希俠就是貨主。在其他地方,朱慕云打招呼可能沒這么靈。但在緝查科,完全是朱慕云的天下。
“我也是沒辦法?!笔废b無奈的說,要不是他急需拿錢交給那些幫派分子,他也不會把這批貨放在眼里。
至少,他不會在昨天,把那批貨看得這么重。史希俠雖然很愛財,但他把對權(quán)力的欲望排在首位。
“沒辦法?你跟我請假,就是為了此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給你打個招呼就是,何必搞得這么麻煩?”朱慕云蹙起來了眉頭,很是不滿的說。
“我需要一筆錢,朱隊長,能否借筆錢給我?”史希俠突然說,原本這筆錢昨天下午就要支付,但他沒有出現(xiàn),不知道事情怎么樣了呢。
“你借錢要干什么?”朱慕云不置可否的問。史希俠越急,他越不想借這筆錢。
“這個……,我暫時能不說嗎?”史希俠為難的說,他私人調(diào)查共產(chǎn)黨案,本就是違反規(guī)定的。如果能找到嫌犯,一切都好說。但如果沒找到呢?又要挨批了。
“當然可以?!敝炷皆普f,反正史希俠也出不去,他也不會借這筆錢。
“多謝朱隊長。”史希俠松了口氣??磥恚炷皆朴械臅r候,還是很識時務(wù)的。
“你可別急著謝我,因為我沒答應(yīng)借你錢?!敝炷皆戚p輕搖了搖頭,緩緩的說。史希俠連錢的用途都不告訴自己,怎么可能借錢給他呢。
“朱隊長……”史希俠急了,可是他才站起來,突然想到現(xiàn)在的身份。此時他還是看守所的嫌犯,就算朱慕云借了錢給他,他又能怎么樣呢,一樣做不成事。到時候,誰把錢送出去?對方?jīng)]見到自己,能否把人交給自己?
如果交給朱慕云,對自己還有什么意義?所以,最重要的還是要出去。無論用什么辦法,必須馬上出去。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