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牽涉極深、需要絕對保密、利益也巨大的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急促和緊張。
“電話里別說!”林維泉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制止,“‘我去’——就這樣!我隨后來!”
“好!明白!”曲倏被這聲低喝震得心頭一凜,瞬間掐滅了所有試探的念頭。
他連聲應道,不敢再有絲毫猶豫,“我這就去‘聽雨閣’,找一個隱秘包廂,等您!”
他的聲音里只剩下服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電話被林維泉干脆地掛斷,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在曲倏耳邊回響。
他握著微微發(fā)燙的手機,站在喧鬧背景中突然顯得格格不入的角落里,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秋日的黃昏來得早,剛過下班時間,暮色已如墨汁滴落,迅速洇染開,沉沉壓在琉璃鎮(zhèn)的上空。
林維泉的帕薩特,像一條識途的魚,靈活地鉆出鎮(zhèn)政府大院略顯肅穆的灰色高墻,向著縣城風馳電掣疾馳而去。
半個多小時后,小車旋即匯入縣城主干道傍晚喧囂的車流之中。
車窗外,路燈次第點亮,霓虹招牌閃爍起廉價的絢麗,晚歸的行人步履匆匆,帶著一日奔忙后的疲憊。
林維泉靠在后座,深色夾克包裹著他的身軀,目光投向窗外,眼神卻仿佛穿透了這層人間煙火,落在某個旁人無法窺見的地方,深不見底。
司機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只見書記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膝蓋,顯出一種被心事重重壓著的沉默。
車輪碾過路面,發(fā)出單調(diào)枯燥的聲響,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格外清晰,一聲聲敲打著沉悶的空氣。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嗡鳴聲打破了凝固的寂靜。
林維泉摸出手機,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半邊沒有表情的臉。
“林書記,我已經(jīng)到了,在‘梅雪軒’?!鼻康穆曇敉高^電波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拘謹和刻意的松弛,“地方還算清靜,茶也給您點上了。”
“嗯,知道了?!绷志S泉的回應極簡短,喉頭滾動了一下,沒有多余的情緒泄露,仿佛只是確認一個既定流程。
他掛斷電話,屏幕的光暗下去,車廂內(nèi)又沉入更深的昏暗,只有窗外流動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他閉上眼,靠向椅背,手指的敲擊卻并未停止,反而節(jié)奏加快了些許,透露出一種被時間追趕的焦灼。
車子最終駛離了繁華的縣城中心地帶,拐進一條愈發(fā)狹窄、燈光也愈發(fā)稀疏的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