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啻于天方夜譚。
那么真相呢?
江昭陽心念電轉,如同撥開層層迷障?!巴踅淌诳隙]有全部說出真相?!?/p>
那溫吞水似的、充滿文人迂回的話語下,藏著多少隱而不宣的關鍵動作?
那句“有那么一點點”的輕描淡寫,此刻聽來,簡直像是隔著一層單薄宣紙的提示。
王教授,這位看似清癯、學究氣十足的老人。
他絕不是僅僅如他自己所言那樣,只是在與兄弟“聊家?!睍r“隨意提及”。
不!絕對不止于此!
江昭陽幾乎能清晰地勾勒出那個場景——在王教授那間滿是書卷氣、或許窗外栽著幾叢修竹的客廳里。
當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弟弟對鳳凰山的項目表示出“興趣”的那一刻,王傳宗絕不會僅僅是說了句“江昭陽提出的”。
那力度不夠,遠遠不夠。
“他一定是為自己做了鄭重其事的推薦!”這四個字沉甸甸地落下。
王教授一定是拿出了他專家、顧問、長兄的多重身份,以一種不容輕忽的態(tài)度,向位高權重的弟弟鄭重介紹了“江昭陽”這個人。
描述了他的思路如何清晰,情懷如何真摯。
在那個偏遠小鎮(zhèn)推動這個項目如何不易,如何體現(xiàn)了一個年輕干部應有的擔當和歷史感。
他一定用了最有力的詞語,為江昭陽這個名字在弟弟心中,打上了第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閃光印記。
若非如此,怎會有“記下了”的回應?
若非如此,王部長怎會特意詢問“是誰首先提出來的”?
他那關注的目光落下,豈是一個名字偶然飄過所能吸引?
“王部長是常務副,一天到晚事務在身,哪會有時間關注自己一個小小的副鎮(zhèn)長?”江昭陽在心中再次強調這個殘酷的、卻又無比真實的鴻溝。
這道無形的門檻,平日里堅若磐石。
縣處職也未心入得了他的眼。
自己雖然頂著省級選調生的“光環(huán)”進過省組培訓基地,名字錄在了省委組織部的后備干部庫,可是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那浩如煙海的名單,每年吞吐著多少新鮮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