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煙霧在他面前繚繞升騰,模糊了他銳利的視線,也暫時模糊了眼前這令人窒息的棋局。
張超森的態(tài)度,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遠(yuǎn)未平息。
那番話光滑圓潤,滴水不漏。
簡直就是江昭陽的擁躉?
張超森是在撇清,在暗示自己與那詭異的“全票”毫無瓜葛,把燙手山芋原封不動地拋回給了自己。
這幕后的推手不是他,那么就是魏榕?
除了他們中之一,還有誰?
誰能讓一場本應(yīng)充滿博弈和權(quán)衡的干部推薦,變得如此“團結(jié)一致”?
誰有這么大的能量,能讓所有可能存在的反對者都噤若寒蟬,或者心甘情愿地投下那違心的一票?
孫維城的指間,雪茄頂端那暗紅色的光點明明滅滅,如同他此刻起伏的心緒。
煙霧繚繞中,他想起了許立志那條冰冷的短信降臨——“用江棄江,均以你的意見為準(zhǔn)”。
這看似放權(quán),實則像一道冰冷的符咒,貼在桌面上。
意見?許書記的意見是什么?
他感覺自己像個被蒙上眼睛推入棋局的棋子,連對手是誰都看不清,卻被告知要執(zhí)掌生殺大權(quán)。
“用江棄江”,這四個字背后,是機遇,還是萬丈深淵?
這“意見”,此刻重若千鈞,卻又虛無縹緲。
雪茄辛辣的氣息在口腔里彌漫,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清醒。
孫維城指間的雪茄無聲地燃燒著,那一點猩紅在略顯昏暗的辦公室里固執(zhí)地明滅,仿佛一顆窺伺的獨眼。
灰白的煙灰悄然堆積,一圈又一圈,脆弱地攀附著,在重力的邊緣搖搖欲墜。
每一次微不可察的呼吸,都讓那灰燼的根基更顯岌岌可危。
寂靜,沉重得像浸透了水的絲絨,包裹著整個空間。
誰是棋手?誰是棋子?
這個念頭如同跗骨之蛆,反復(fù)啃噬著他看似平靜的表象。
幾十年的宦海沉浮,他自認(rèn)早已練就了一雙洞穿迷霧的利眼,一顆在驚濤駭浪中穩(wěn)如磐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