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來的質(zhì)問如毒蛇的信子,冰冷滑膩地鉆入耳孔:“……你的女兒柳雯!她又是個什么清白無辜的角兒?”
一聲刻毒的冷笑傳來,“江昭陽才失蹤了幾天?不過才三天,你就斷定他死了。”
“是誰家像發(fā)情的畜生一樣迫不及待,火燒眉毛一樣要求結(jié)親?!”
“我當(dāng)時是真猶豫??!”
“要不是看在我那傻兒子被你家那狐貍精迷得五迷三道……”
“何東來!你住口!血口噴人!”柳璜目眥欲裂,全身的血都涌上了頭頂,對著話筒狂吼,幾乎要將銅絲聽筒生生捏碎!
但何東來更快,更猛!
那聲音如同咆哮的野獸,用盡全身力氣沖話筒怒吼,巨大的聲浪幾乎要將劣質(zhì)揚聲器震破:“現(xiàn)在何狄倒了血霉!栽了!你全他媽的把屎盆子扣我何東來一個人頭上了?!”
“柳璜!你告訴我——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最后一個字,何東來是迸發(fā)著全身力氣吼出來的,聲嘶力竭。
吼聲在電話線里爆裂開后,便是一聲極其干脆、甚至帶著復(fù)仇快意的斷喝——
“啪嗒!”
盲音立刻接管了線路,如同冰冷的潮水“嗡——”地一聲瞬間灌滿了柳璜的耳道。
只剩下單調(diào)、空洞、毫不留情的忙音,像一條冰冷的鐵鞭,一次次抽打在柳璜被剝得精光的、毫無防備的神經(jīng)上。
“嘟——嘟——嘟——”
那聲音如同催命的符咒。
柳璜的身體徹底僵死。
他沒有放下聽筒,而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凝固在那里,如同一具被雷電劈焦的石俑。
暗紅色的塑料聽筒依舊死死黏在他灰敗的臉頰和耳朵之間,似乎要汲取他臉上殘留的最后一點溫度。
盲音穿過聽筒,敲打著他的耳膜,一下,又一下。
冰冷的塑料殼將他臉頰硌出一道麻木的紅痕。
臉上的血色早已褪得一干二凈,那是一種介于死灰和土黃之間的慘淡,嘴唇更是干裂得失去了所有的水分,深深抿成一條刀鋒般薄銳的直線,仿佛在強行壓制著排山倒海的崩潰。
整個辦公室變成一口巨大的、窒息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