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腹部的起伏變得更加劇烈,那胎兒似乎也感知到了外界的危險與僵持,求生本能被激發(fā)到了極致。
終于,左側(cè)那陰差冷哼一聲,鎖鏈一收,冰冷的意念帶著一絲不甘:“哼!便予你片刻!若此子降生后身帶孽煞,污濁人間,吾等必將其連同你這多事的穩(wěn)婆,一并鎖入酆都,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未落,兩道黑影如同來時一般突兀,倏然向后退去,融入了門外濃郁的黑暗之中,那令人窒息的陰冷威壓也隨之潮水般退去。
但它們并未真正離開。阿阮能感覺到,兩道冰冷的視線,如同附骨之疽,仍牢牢鎖定著這間破屋,鎖定著她和那未出生的胎兒。
暫時的退讓,不過是等待一個結(jié)果。若胎兒降生后有任何“異?!?,雷霆手段立至!
阿阮長長舒了一口氣,后背已被冷汗浸濕。與陰差對峙,哪怕只是片刻,也耗盡了她的心神。她不敢有絲毫耽擱,陰差仍在虎視眈眈,必須在胎兒降生、氣息徹底顯露前,完成接生!
她立刻轉(zhuǎn)身,再次蹲到女尸旁。經(jīng)過方才的變故和陰氣的沖擊,女尸腹部的死氣似乎更加活躍,那團生機也更加躁動不安。
不能再猶豫了!
阿阮眼神一凝,將所有雜念摒棄。右手穩(wěn)婆剪再次舉起,這一次,再無遲疑!
剪刀的尖端閃爍著寒光,對準(zhǔn)了她早已計算好的位置——避開主要的死氣郁結(jié)之處,又能最快接觸到胎兒。
“嗤——”
利刃劃破早已失去彈性和溫度的僵硬皮膚的聲響,在死寂的破屋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沒有鮮血涌出,只有一些暗沉發(fā)黑、如同泥漿般的組織液緩緩滲出,散發(fā)出更濃的腐臭。
阿阮面無表情,手下穩(wěn)定無比。剪刀沿著預(yù)定的軌跡切開,動作精準(zhǔn)而迅速。她必須快,必須在母體殘存的尸氣徹底污染胎兒前,將其取出!
隨著切口擴大,一股更加濃郁、令人作嘔的陰煞死氣撲面而來。阿阮強忍著不適,左手探入,觸手是一片冰冷滑膩。她小心翼翼地摸索著,避開纏繞在胎兒周圍的、如同黑色藤蔓般的死氣經(jīng)絡(luò),終于,觸摸到了一個蜷縮的、微微顫動的小小軀體。
她屏住呼吸,用巧勁將胎兒緩緩?fù)谐瞿阁w。
那是一個渾身青紫的男嬰,比尋常新生兒要小上一圈,皮膚皺巴巴的,透著一種不健康的灰敗色澤。他雙眼緊閉,嘴唇發(fā)紺,胸口沒有絲毫起伏——沒有呼吸。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小小的身體表面,纏繞著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流,那是源自母體的濃烈死氣與煞氣,正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微弱的生機。
阿阮的心沉了下去。情況比她預(yù)想的還要糟。這胎兒在尸腹中待得太久,已被死氣深度侵染,幾乎斷絕了生機。
不能放棄!
她毫不猶豫,將嬰兒輕輕放在早已準(zhǔn)備好的、鋪著干凈軟布的地面上。右手并指如劍,迅如閃電般在嬰兒周身幾處大穴連點,以銀針渡入一絲純陽之氣,暫時護住其心脈,隔絕外部死氣的進一步侵蝕。
然而,嬰兒依舊沒有呼吸的跡象。
阿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俯下身,用干凈的軟布迅速清理掉嬰兒口鼻中的污物,隨即,猛地一咬自己的舌尖!
一股鉆心的疼痛傳來,腥甜的熱流瞬間充滿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