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口,他扶著欄桿,一步三四個臺階,沒多久就跨到了頂樓,然后拐過欄桿一角,朝右邊走兩步,就可以通往天臺了。
頂樓樓道和天臺連接處有一扇鐵門,一般很少會有人上來,所以長期上鎖。
此時,夜色里,鐵門上布滿了銹跡,好似一位在沙場上馳騁多年的老兵,佇立于此,沉靜地守護(hù)這片土地。
江小海摸黑觸碰插銷,發(fā)現(xiàn)門沒上鎖,心下了然,一把將鐵門推開。
隨著鐵門緩緩移動,月光如水,彌補(bǔ)了樓道里不見光亮的遺憾,江小海一眼就看見了月光下的人影。
他走過去,像發(fā)現(xiàn)寶藏似的,驚喜道:“我找到你了,毛毛?!?/p>
江小海還沒說話之前,鐵門的移動就發(fā)出了吱呀的聲響,毛舜章一下子就知道有人來了。她怔然一瞬,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誰,就聽見了江小海的聲音。
看見門后是他,毛舜章眨了下眼睛,竟不覺得驚訝,腦海之中還閃過一句果然如此。
江小海朝天臺外面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了眼敞開的鐵門,又默默走回去,把門關(guān)上。
樓道實(shí)在太暗,天臺又比較亮,反襯得大敞的門如一口黑黢黢的深淵,會無端把人的靈魂吸進(jìn)去,不由地令江小海聯(lián)想到危險的深海海底。
鐵門合上,江小海呼了口氣,他拍拍手上的灰塵,一邊走向毛舜章,在她旁邊盤腿坐下,一邊問她:“毛毛,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
毛舜章眼睜睜地看著江小海穿著褲衩席地而坐,幾欲開口,想了想,又算了,畢竟他太高了,仰著頭跟他講話太累。
“為什么這么問?”對于江小海出現(xiàn),毛舜章一點(diǎn)也不意外,聽見他這么問,她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她沒想好怎么回答,干脆把問題拋回給江小海,讓他自己去煩惱。
“就是回來的時候,你都沒說話,雖然你的話一直很少,但跟回來時的感覺不一樣?!惫黄淙唬『Uf著,開始自顧自地分析起來,“好像不止是回來的時候,還在咖啡館里,你的情緒就不太對。”
也是辛苦江小海了,還沒好好跟這顆大腦相處多久,就飛速運(yùn)轉(zhuǎn),思考到了這一步。
毛舜章垂下眼眸,聲線似乎浸染了月光,淡然如水:“你最近好像經(jīng)常跟沈一出去玩?!?/p>
江小海爽快承認(rèn):“沈一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等我下個月領(lǐng)工資了,我們一起去呀!”
毛舜章:“……”
原來語文考試?yán)蠋熣f的對牛彈琴,就是這種感覺么,但聽完這番話,她的心情卻神奇地好轉(zhuǎn)了一些。
“小海,”毛舜章支起雙腿,手臂壓在膝蓋上,下巴抵住手背,兩眼發(fā)木,注視前方,“身邊只有我們,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無聊?”自從變成人,江小海幾乎沒怎么體驗(yàn)過什么叫無聊,硬要舉例的話,大概是參加海上救生員培訓(xùn)時,老師教授游泳知識的時候吧。
這會兒冷不丁聽見這個詞語,陌生得仿佛頭一次認(rèn)識它。
“毛毛,你無聊了嗎?”江小海沒能在自己身上找到答案,以為毛舜章將心比心,因?yàn)樗约河X得無聊,所以才好意問一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