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沈一也不遑多讓。
照社會倫理而言,用手指人并不禮貌,被指者通常會覺得冒犯,但沈一不這樣認為。
江小海伸出手指指他,竟然有一種脫離了社會評判的標準,回歸自然的感覺——單純只是一個動作罷了。
何況什么動作不動作的,江小海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習慣,才是重中之重。
沈一一時分不清,他是該稱贊江小海的坦誠,還是麻木于他的坦誠。
當著李山河的面說這種話就算了,畢竟這位腦仁就核桃仁大小,已是跨進奔三的歲數(shù),于祖國來說,沒希望了。
但對面坐著的,可是祖國的花骨朵,如此暢所欲言,真不怕給花骨朵施錯肥,結(jié)出意想不到的果?
“你好,我叫江小海。我們在海豚灣戀人見過,我給沈一送意式馬天尼的時候?!苯『崆椴粶p,轉(zhuǎn)頭問李山河,“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山河尚未完全清醒,他雙眼發(fā)木,只知道盯著江小???,都忘了回答問題要用嘴。
“他叫李山河。”沈一趕緊給李山河一個肘擊,順帶替他補上遲來的禮節(jié)。
“???對,我叫李山河。”李山河仿佛吃飯,給他們添水夾菜。
李山河就是鬧一鬧他,說完就收,沒有成為別人眼中奇觀的欲望,拿起筷子開吃。
他們點的是清湯鍋底,主要靠蔥姜蒜提味,再輔助蘸碟,增添風味。
李山河一碗麻醬,一碗小米辣端上桌,落座時,瞥見對面空蕩蕩的桌面,就兩碗白花花的米飯。
“好了,小海兒,妹妹,我和沈一完事兒了,你倆去吧?!?/p>
火鍋局的蘸碟向來是輪流著去打,李山河回來坐下,對面兩人卻連屁股都沒挪一下,雖然疑惑,但還是好心提醒。
“我們不吃那個?!彼坪醪磺宄旱趺凑f,江小海用手指著回答。
“what?!”李山河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比聽見江小海說沈一是他喜歡的人還要驚愕,“出家人?”
江小海和毛舜章像被按了靜止鍵一般,兩對烏溜溜的黑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沈一額角青筋暴起,直接用湯匙舀了一瓢蔥姜蒜,一股腦倒進李山河的小米辣蘸碟里,低聲呵斥:“吃都堵不上你的嘴?!?/p>
李山河反應(yīng)過來,是他想岔了,不碰油水而已,又不是不碰葷腥,算哪門子出家人。
他嘿嘿地賠著笑,熟練地替自己解圍:“口味清淡好,清淡點健康。”
縱使內(nèi)心深處有千萬個不理解,李山河還是強忍住好奇,不去細究江小海和毛舜章口味形成的歷程。
如此獵奇,想想就不會簡單。
“說起來,”李山河將蘸碟里的蔥姜蒜夾出來,嘴吃不上,就忙著說,“沈一的口味也很清淡,我是油鹽醬醋,有什么加什么,他光撒點鹽就夠了。”
光撒點鹽有點夸張了,但比起李山河滿滿兩大碗,香菜蔥花還掉了些在桌上,沈一的蘸碟就一點辣椒、鹽和醬油,簡單到似乎能嘗點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