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微第一次見如此可怖的場景,轉身時被胡凳拌倒,又被濃煙迷了煙,她張了張嘴,喊不出聲反而吞進去許多濃煙,她突然覺得腦子懵了起來,很想昏睡過去,。
有人朝著她沖了過來。
袁慎己將身上外袍披到她身上,又往外袍上澆一壺已經涼透的煎茶,倒一聲“得罪”,把段知微擁入懷中,沖破了一道火的屏障,奔向二樓一掛竹窗。
他未曾猶豫,摟住段知微從竹窗跳了下去,所幸酒肆不高,他又當了人肉墊子,段知微竟然未感覺到疼痛。
她大聲咳嗽幾下,吐出幾口濃煙,而后趕緊過去看袁慎己,他臉上有幾塊黑煙,鬢發(fā)也被燎焦了。
段知微抬起手給他擦擦:“都尉可有摔傷?”
袁慎己似乎也被濃煙熏懵了腦袋,牽過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而后迅速反應過來又放開。
段知微紅了臉,而后又轉白:“他們人呢?!?/p>
話音剛落,杜有容也從那扇窗戶中下來,她的身側似乎護了一層類似綠色泡泡的保護膜,溫柔的包裹著她慢慢從樓上飄落下來。
段知微:“”差點忘了他們之中有一個妖怪。
段知微本想攙扶一下杜有容,結果她剛落地就又要沖進去:“清吟還在里面,我要進去?!?/p>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段知微完全攔不住她,袁慎己不便觸碰她,還是她的未婚夫裴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大力攔下了她。
她哭得厲害,瘋了一樣捶打裴垣:“你放開我,我要進去。”
所謂關心則亂,段知微很想告訴她,清吟是一只法力強大的妖怪,一場火不會對他造成什么傷害。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別哭了,我沒事。”
清吟還是那幅波瀾不驚的模樣,他甚至身上都沒沾染上一絲黑灰,眸色深深的看向裴垣懷中的杜有容。
她哭得狼狽,發(fā)簪歪斜,停止了掙扎,只怔怔盯著他。
夕陽升起,如眼前酒肆的火焰灼燒大片云羽,兩人隔著不遠,一個形影單只,一個即將嫁為人婦,像被天河阻隔的牽牛織女。
所幸他仍是化作了蒲桃的模樣,若是尋常的男子形象,怕是裴氏都要起疑了。
這件事情的后續(xù)如何段知微未曾在關注,她更關心杜有容。
杜有容那日不知和清吟說了什么,已然心死,整日關在自家繡樓待嫁。
從外人角度看上去,裴垣家世好,生得英俊,風度翩翩,似乎還很專一,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良配,這若不滿意,簡直就是腦子被驢踢了。
但是段知微知道,她心里愛慕一個妖怪得不到結果,又失去了自小一起長大的丫鬟,真心相交的朋友要害她,定然是心力交瘁。
只是她也不得解法,只好趁著快立秋了,多做了些香糖果子,托袁慎己送進杜府中,希望甜食能稍微安慰一下她。
立秋有“觀秋”、“曬秋”之論,段家食肆的后院鋪滿了油紙,上面曬了各類農作物,段知微干活的時候,清吟就盤坐在桂花樹上,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
段知微問了他一嘴,他推說秋冬時節(jié),蟬妖需要冬眠,段知微半信半疑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