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娘在灶房四處看一圈,其他損傷都沒有,只被吃光了一籃子黃桂柿子餅,今年柿子價錢格外便宜,因此她也沒到處嚷嚷要報官,只打個哈欠,把事情交給了段知微處理,重新回房間睡覺了。
金華貓還在大哭,阿雪被綁在那兒,看上去頗為不好意思:“也不是故意偷東西的,主要實在是餓了,那些安息國的家伙,每次都給我喂生羊肉,還不加調(diào)料,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安息國丟失的獅子找到了,袁慎己準備寫封折子上表,阿雪哀求道:“別啊,至少讓我見到我的朋友再說,我不是真正的獅子,我是廟前的一只石獅子,只是為了能回長安,無奈化形成獅子的樣子?!?/p>
段知微問道:“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一只叫阿墨的石獅子?”
它眼前一亮:“你們認識?”
段知微把在土地廟的事情跟它一講,阿雪有點失落:“我到了長安,不敢去見它,生怕它在生我的氣?!?/p>
她安慰道:“不會的,它一直在等你,準備了很多糕點等你一起回來吃?!?/p>
一百多年前,阿雪和阿墨為了青苔長在左爪多、還是右爪多爭論了一整天,阿雪氣不過,轉(zhuǎn)身跑進了終南山中,待它消了氣,在柿子樹下摘了許多果子,準備回去跟阿墨分了吃。
一群安息國的胡商牽著駱駝路過:“大隋氣數(shù)將盡,那廟宇也破落,無人會追究,不如我們把這石獅子綁回去,獻給國主?!?/p>
它被迫在安息國的景寺前守衛(wèi)很久,終于化出一幅長著柔軟皮毛的軀體,它蜷進使臣運獅子的鐵籠中,安息國多雨天氣,雨水順著籠縫打進來,浸的他脊背發(fā)冷。
胡人一鞭子抽向獅子們:“都給我老實點,若能討的了東皇帝的歡心,那最好,若是不能,仔細你們的皮!”
它一路遭受了不少磨難,其他獅子也孤立它,對著它大聲咆哮,它只能孤零零一個縮在角落里,閉上眼睛,爪尖狠狠刺入掌心中。
它一心想著回來,只是不愿讓阿墨再孤零零的守衛(wèi)百年空門。
第二日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瓦藍的天際線一直延伸到遠處終南山頂,陽光透過云層灑下,照得大地金黃發(fā)亮。
食肆爐子上的胡餅烤得滋滋作響,食客趁著天氣好,都往門口的油棚子里一坐,吃一塊胡餅,喝一碗豆?jié){。
阿雪在后院重新變回原本石獅子的模樣,他的背脊因為安息國多雨的天氣滿是龜裂,難得遇到晴天,今早趴在食肆后院里,自己拿了塊苧巾,又打了些井水給自己擦洗一下長滿清苔的身子,而后躺那開心地曬會太陽。
蒲桃去石匠家討了些茶油,坐在它身上抹在那些風化的痕跡上,金華貓捂著腮幫子在屋檐上一臉不開心。
“若不是被獨孤那個老東西封印了法力,我的妖力可是很強大的,這破石獅子完全不在話下嘛。”它看到阿雪跟蒲桃互動,郁悶說道。
段知微捧一筐油亮栗子進來,看到它還在屋檐上,于是喊一聲:“金華,別氣了,給你燉了鯽魚豆腐湯?!?/p>
它開心“喵”一聲,兩只眼睛瞇成彎彎的月牙縫,又覺得不對:“為什么是豆腐湯?是不是看我牙斷了瞧不起我?”
段知微沒空理它,很快便是重陽,終南山上的小狐貍托人送來一車飽滿圓潤的栗子,方便段知微重陽節(jié)的時候做栗糕。
她在門口支了個大鐵鍋,在栗子上切十字形裂開,煮上一鍋桂花糖水栗子,味道甜滋滋的,給食客們當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