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駕了一輛輕便的小馬車,段知微坐里面吃兩口糕,又悄悄打簾子出來,看四下無人,偷偷給駕車的袁慎己塞一口甜瓜。
剛踏進袁府,便看到前廳門口里熱熱鬧鬧鋪滿了一堆古籍,段知微嘆口氣:“怎么不曬到后院去,那兒地方大?!?/p>
她捧起書往后走,被袁慎己攔下,他難得說話卡殼,等了一會兒才道:“就先放前廳吧?!?/p>
段知微狐疑看他一眼。
他本就是被涼州風(fēng)霜與烈日鞣作的蜜色皮膚被長安的太陽曬得更深了,透著狼一樣的野性。與他高大魁梧的身形相得益彰。
很有硬漢的帥氣味道,唯一不好的點是,他只要保持一臉面無表情,段知微就很難從他那張臉上看出什么蛛絲馬跡。
跟一說謊白皙的臉上就開始擴散紅暈的甄回完全不一樣。
最后段知微還是沒看出來,這人3到底想做什么,只好妥協(xié)的跟他一起把曬著的書搬到正廳的桌案上。
她也只搬了兩回,袁慎己就不讓她搬了,她只好坐在小胡床上,躲在陰影下納涼,一邊喝著甘草涼水,一邊看他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搬書。
他書房的書是真多,一直搬到將近黃昏,任務(wù)才全部完全,段知微順手做了道菜心炒飯、香菇滑雞,兩人匆匆吃了暮食。
那菜心想來是今晨剛送來府上的,鮮甜水靈,中和了豬油的油膩感,飯被炒的金黃焦香,味道十分得好。
段知微端著碗偷偷看袁慎己,他只埋頭吃飯,對她的杰作難得沒表現(xiàn)出欣賞,只是偶爾去看一眼窗欞外西沉的太陽。
忙碌了一日,段知微回房間沐浴,在沉木箱子里挑了個甜菖蒲味兒的澡豆,滿屋都是菖蒲的香氣。
畢竟是七夕佳節(jié),她挑了件清新飄逸的藍色襦裙,又往頭發(fā)上抹了些茉莉油。
她還在慢慢梳著頭發(fā),袁慎己輕輕敲下門:“我在后院等你。”
按照段知微的預(yù)測,后院應(yīng)當(dāng)是有什么驚喜。
不過那位作風(fēng)冷硬的金吾衛(wèi)他能有什么驚喜啊,總不至于給自己表演一段刀法。
段知微覺得有趣,有有些期待,又往自己鬢邊簪了朵珠蘭。
她剛邁出門,一雙大手輕輕捂住她的眼睛。
“閉上眼睛?!痹骷涸谒砗?,溫?zé)岬恼菩母沧∷难劬?,段知微只能嗅到他袖間深沉的蘇合香,以及聽到樹上聒噪的蟬聲。
最后他在后面護著她慢慢踱步到了后院中,蟬聲更加明顯,那雙大手緩緩挪開,袁慎己微微彎腰在她耳邊悄聲說:“現(xiàn)在可以看了。”
她睜開眼。
袁慎己抽開練囊的繩子,無數(shù)如星屑閃爍的螢火蟲自囊中傾瀉而出,拖著光痕在滿庭盛放的玫瑰花中穿梭。
后院水榭亭子四周都罩了月白的鮫紗,風(fēng)吹過,紗幔輕輕飄起。
段知微愣了半日,轉(zhuǎn)頭看他:“袁都尉,看不出來,你有些浪漫了哦。”
她忽然反應(yīng)過來,去看他被草劃傷的手:“所以你前幾日沒回食肆睡覺,是去水邊捉螢火蟲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