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道:“許管家,您老別為難我們了,郎君說了,就是個蚊蟲闖進(jìn)娘子的繡樓,我們都要受到懲罰,更何況您要帶個人進(jìn)去了?!?/p>
管家氣得臉色漲紅,大怒道:“若無郎君的命令,我敢?guī)诉M(jìn)來嗎?”而后掏出令牌,那家奴撓了撓頭,這才放行。
管家對著段知微賠笑道:“袁夫人莫要見笑,家中前些日子遭了賊,這才看守嚴(yán)厲了點。”
段知微剛踏入朱漆大門迎面就遇到了五個奉茶的侍女,花園里又遇到兩個正在侍弄牡丹的花匠,想著這賀府還挺熱鬧,結(jié)果越走人越少,地方也越清冷,再看到把守的家奴,看上去就像
就像賀瓊珠被軟禁了起來。
段知微的猜想沒有錯,管家把她領(lǐng)到庭院深處的一棟繡樓前,連繡樓門口也站了兩個高大魁梧,拎著陌刀的家奴。
又廢一番口舌后,段知微終于得以進(jìn)了房間里。
她看到賀瓊珠,不免大吃一驚。
前些日子見到她,賀瓊珠雖然頗有些憔悴,但是華服一穿,打扮一下還是很有貴女氣度,如今竟瘦弱的如同林黛玉般弱柳扶風(fēng),歪靠在床榻邊,見到段知微,也只虛弱的朝她見個禮,勉強(qiáng)笑笑:“袁夫人過于客氣了,不過是讓了個婚服而已,還特意來賀府探望我。”
段知微思忖片刻問道:“女子新婚本當(dāng)欣喜,可我上次見賀娘子確實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便覺得不太放心,今日來賀府一探娘子似乎比上次還憔悴了許多?!?/p>
賀瓊珠不愿多說,只道:“偶然感了風(fēng)寒,父母兄長心疼我,再不準(zhǔn)我出去瘋玩嬉鬧?!?/p>
看樣子這位賀娘子不打算跟她說實話了。
段知微只能使出最后的招數(shù),她喚來身后的阿盤,打開了食盒。
段知微畢竟是四品大員的夫人,賀府不好搜她的身,也或許是想著兩人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交集,便把她放了進(jìn)來。
那盒子里是一碟子透花糍,這道甜品需要將上等的糯米搗成糍糕,夾入豆沙餡,而后再捏出花型。
段知微不會做這道甜品要將軟榻的糍糕捏成指定的花型難度太高了,這道甜點是陳桂芳做的。
她熬煮豆沙餡時還要放陳皮和松子,很有個人特色。
陳桂芳說過,賀瓊珠很愛吃甜品,最愛的便是透花糍,陳巍賺了錢便去買那上好吳興米,回來求自家妹妹做一道,再巴巴送過去。
眼下賀瓊珠看到那透花糍,神色立刻黯然下去,就要垂下淚來,而后她輕聲道:“抱歉啊段娘子,我這身子還未大好,此等黏食實在是吃不了?!?/p>
段知微沒了辦法。原先的計劃是讓賀瓊珠吃下那透花糍,她應(yīng)該能品出這道甜點是陳桂芳做的,但是這位姑娘此刻正在觸景傷情中,不肯吃。
總不能塞她嘴里吧。
段知微只好掀開了食盒
再現(xiàn)的詭異鳥兒可憐的新……
賀瓊珠喜歡長安城的夏天,當(dāng)暮靄沉沉?xí)r刻,長安城的晚霞似火燃在天際,她會穿著最
愛的那件輕薄單絲碧羅裙,在發(fā)髻邊佩上最愛的金色蝴蝶發(fā)簪,悄悄從賀府后門溜出去。
陳巍會笑著站在一棵銀杏樹下等著她,手上拿著為她做的風(fēng)車,然后他會說這幾日小攤生意很好,要請她吃一碗酥山。
那酥山要將奶油融化,淋上琥珀色的蜂蜜,再用眉黛青染出綠色的山巒造型放到冰窖里頭冷凍,最后放入五色琉璃碗中,再插上花朵和彩樹。
夏日炎熱,酥山吃著冰爽又綿密,牛乳的甜潤馥郁在舌尖繾綣,對面的陳巍不吃,只含笑望她,眼底漾開星星點點的光芒。
黃昏的風(fēng)中傳來胡人彈奏阮咸的聲響,空氣里滿是水果與花卉的清香,就連遠(yuǎn)處巍峨的大雁塔在這樣的黃昏中都顯得柔和了不少。
那一定是佛祖的庇佑,賀瓊珠想。
變故來自于春闈之前,整個長安城似乎都陷入了拜神的狂熱中,閨中好友為了自家幼弟,整個長安的寺廟、道觀拜了個遍,賀瓊珠覺得有些道理,便也加入了去文昌帝君面前許愿的狂熱大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