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有心,那無奈呢?”夷仲年追問。
“哎!諸兒自小性子冷,身邊多是算計貪圖之人,除了身邊常年陪伴之人,他對旁人并未有太多感情。
我和他既是父子,可也是君臣,往常他雖信任我,我們的關(guān)系”他扭頭看了看壁龕里的玉瓶,“就如這名貴的玉器,需要時刻小心地維護(hù)。
他和婉兩人之事,我們防了再防,可惜最后還是到了最壞這一步。
我騙了他,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如同這玉瓶有了裂縫,不管如何修復(fù)也不能復(fù)原如初。
仲年啊,你可知我心里的苦悶?”“大王,這些年你對殿下的用心,老臣都在看在眼里。
殿下不是無情之人,定然也深記于心。
只是他還年輕,和婉公主的事,現(xiàn)在對他還是大事,過些年等他體會到做帝王的艱難和無奈,大王和殿下的關(guān)系定能恢復(fù)到從前。
”“還好有你在身邊,你是他的師父,他對你自有另一份親密。
這些日子,就拜托你啦。
”秋雨連綿了數(shù)日,這日總算放了晴。
諸兒踏出宣化殿門,門外看守的兵士吃了一驚,忙下跪作揖。
諸兒看這幾人面孔陌生,想是父王派來監(jiān)視他行蹤的人,心中惻然,面上卻不以為然,到馬廄牽上自己的青驄馬,直接朝朱雀門奔去,任由后面的人鬼梭梭地跟著。
出了城,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初冬的暖陽灑在人身上,有種乍暖還寒的恍惚。
信馬由韁,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魯山,這里是齊國帝王的陵墓,地位重要的妃子也會安葬在這里。
灰黃色的山起伏連綿,諸兒下了馬,松松牽著韁繩,漫無目的地走著。
歡城和父王兵戈相向的場面又浮上心頭,這些日子以來,這個場面常常會不自覺涌上來,那些平時聽他號令的隊伍,在父王面前瞬間倒戈,這于他的震撼,甚至超過了自己當(dāng)時在狄戎被捕。
他自以為早已贏得了軍心,事實是如果他沒有坐上王位,這軍心得失之間,也許只需父王一句話。
怨不得古今往來,無數(shù)人為了這個位子弒父殺兄。
他自幼便被定為太子,雖然這些年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權(quán)力的味道,和失去權(quán)力的味道。
在宣化殿閉門不出的日子里,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自然也吹到了宣化殿,有人已在猜測齊王會不會廢了自己,立彭生或是糾為太子。
畢竟魯夫人這些年在前朝后宮用心經(jīng)營,又背靠魯國這棵大樹,攀附者如過江之鯽。
所謂兄弟,就是他們都有爭奪王位的可能。
那么,父王可會廢了自己?初冬的風(fēng)吹來,瞬間就掃蕩了太陽的溫暖。
走著走著,不覺竟來到了莒夫人的陵墓前。
像低落平靜的海面翻起波浪,他的心突然絞動起來,以至于這疼痛簡直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