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兒如此直抒胸臆讓他既震動又為難,他自然不能再用官話搪塞,但是如果他答允,無疑是觸了齊王逆鱗,更難料后果如何。
正躊躇間,諸兒突然握住夷的手,跪了下來:“夷將軍,我這一生甚少信人、求人。
將軍自小教我習(xí)武,這些年也是你帶我出入沙場,這些雖是王命,但您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得。
諸兒心里,是拿你和父王一樣看重的。
我知道,要做一個合格的儲君,這些個人的感情早就該拋在腦后,你知道我這些年在這些事上從不放縱的。
可是,我忘不了婉,我沒有辦法。
。
。
”夷似感染了諸兒的痛苦,一時竟無法拒絕,這既是自己愛徒,也是未來的儲君,于情于理,似乎他都需要冒一個險。
車內(nèi)光線昏暗,夷拍了拍諸兒的后背,扶諸兒起身:“既如此,老臣就陪殿下走這一遭吧。
”是夜,夷在諸兒返宮后,讓小臣把一封密信悄悄捎進了漢廣殿。
直到半夜,那小臣才回來了,將一絹書呈給了夷仲年。
夷翻開,那絹上寫著幾行字,似乎是思量頗久下筆,卷上還有幾滴墨汁。
“縱使晴明無雨色,入云深處亦沾衣。
”隔了好幾行,絹的下面又寫著:“風(fēng)霜染兩鬢,肌膚不復(fù)實。
膝下多男兒,運籌惟一人。
天運茍如此,且進杯中物。
”第二日,夷仲年率領(lǐng)數(shù)十名使臣,離開齊城,朝曲阜進發(fā)。
又隔兩日,諸兒帶五百精兵奔赴沂水,說是歲底年關(guān),前往沂水,一為安撫二防生變。
齊王也不阻攔,只是叮囑諸兒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隔著漢廣殿厚厚的青銅大門,諸兒不曾聽到齊王和他同時深深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