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如此諸侯還是爭著和天家結(jié)親,為的不是富貴,而是誰和天家結(jié)了親,在諸侯間的氣勢無形中便增了幾分。
齊國富足,去年的進貢格外豐厚,因而今年周王姬的陪嫁也相應(yīng)地厚重起來。
不知情的看在眼里,以為是天子看重齊王,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也有人心里把齊國的位子又往前移了移。
諸兒這幾日的忙碌不啻于一場戰(zhàn)役,有數(shù)不清的賓客要迎接,數(shù)不清的酒要喝。
終于到了王妃進城的那一天,諸兒的心情也莫名地緊張了起來,遙遙地望見鳳輦下有一女子朱環(huán)玉翠,想必便是王姬了。
待鑾車近了,諸兒忙迎上前去,那女子金線織就的華服在陽光下發(fā)出粼粼的光,有種說不出的華貴。
后面的一切都似夢幻,鼓樂聲、人聲,諸兒和王姬在禮儀官的引領(lǐng)下進進退退,拜了又拜,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四周的人似潮水一般散了下去。
臨著長樂殿新修的朝鳳殿,白日里巍巍峨峨,此時夜深,只有紅燭搖曳中端坐的新嫁娘,和不知是因為勞累還是其他原因而心頭一片茫然的諸兒。
燭光昏黃,諸兒看不清王姬的眉眼,他也不愿看清,他的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悲涼,他已經(jīng)娶了幾位女子,每段姻緣都是攀附、利用、縱橫聯(lián)合。
如同打仗,他便是那戰(zhàn)馬、利劍,大家只會歡慶戰(zhàn)爭的勝利,無人在乎戰(zhàn)馬是否還活著,利劍是否被折斷。
他的眼前又閃過婉那雙晶晶亮的美目,他是否真的敢為了這雙美目不惜和世界對抗,甚至失掉現(xiàn)在的一切?燭火熄滅了,深夜里,有人暗自沉思,比如蕭氏。
她白日里看到這王姬雖華服環(huán)繞但相貌平平,長吁了一口氣。
只要婉出嫁魯國,自己依然是后宮最美的女子,自己已有一子傍身,未來尚長,仍可好好謀劃。
有人被夢魘追趕,比如婉。
睡夢里,芷若和如意正在調(diào)笑自己,而母親仍是一臉關(guān)切擔憂的模樣。
也有人得償所愿,比如王姬。
她總算從一個大廈將傾的母族逃離,來到了富足的齊地,更不曾料到自己的夫君竟是這樣的風流人物。
哪怕遠遠地望著他,他不耐煩地皺著眉的樣子已讓她心旌搖動,更不消說此刻他們離的那么近,對方的手是那么溫柔。
春天一旦綠葉染上枝頭,從一抹新綠到郁郁蔥蔥,就是簡直一瞬間的事。
近日,齊王收到衛(wèi)君邀請,赴蒲地會盟。
齊王這幾年因為衛(wèi)君霸占清為妻的事,對衛(wèi)君頗有幾分憎惡。
但會盟之事重大,齊王又無法拒絕,再三思量,齊王便派了諸兒前往,令他速去速回,不致延誤了六月宋國女子和莒國女子嫁入齊國的計劃。
諸兒便這樣匆匆忙忙地上路了。
因諸兒剛迎取周王姬,且滿城轟動,齊王打算對將嫁過來的宋國女和莒國女便不再舉行隆重的大婚儀式,只是令工匠們修葺殿宇,待這二女住進齊宮后,再擇良辰正式成婚即可。
這樣一來可討王姬心歡,二來宋國、莒國勢小,如此處理不算違制,亦能剩下不少銀兩。
莒府自齊國傳來同意盈盈入嫁齊國的消息,上下沸騰,從老夫人到莒大人都不曾料到婉的意外到訪竟能給莒家攀上如此一門親事,這無疑對在朝堂上如今處于劣勢的莒家是柳暗花明前的及時雨。
于是莒府早早開始準備盈盈的嫁妝,乃至莒君都幾次問詢,賞了不少東西。
總算到了五月,齊國使者前來接盈盈赴齊,并要婉一同回齊。
齊國派了十多個護衛(wèi),專門護送二位公主歸齊,莒國則無需派專人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