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叫你父親給你改個名字。”平虞夫人道:“你得姓楚,免得日后嫁出去,被人挑你出身的刺兒。”
秦禪月明白,這是平虞夫人要給她“抬身份”了。
以前一個姨娘帶過來的孩子,不配得楚這個姓氏,所以她不倫不類的叫“五姑娘”,但是要從楚家出嫁的姑娘,卻不能被人欺負(fù),所以她要改姓。
這對一個普通出身的姑娘來說是天大的好事情,她應(yīng)該感激涕零,她未來的生活都會被這一個姓氏所改變,以后侯府就是她的娘家,她當(dāng)了大半輩子的烏鴉,現(xiàn)在終于飛上枝頭了。
秦禪月乖乖的低下頭,向平虞夫人道謝。
平虞夫人摸了摸她的頭,拉著她下了馬車,兩人回到侯府的宅院中,行走在石子路上的時候,平虞夫人還笑著與她說:“我在長安有兩件鋪子,回頭給了你,做你的嫁妝,既要從侯府出嫁,總不能短了你去?!?/p>
別人都是自己姨娘給補(bǔ)貼,雖說是姨娘,但是侯府的姨娘每月有月俸,侯爺高興了還給賞賜,手里其實不緊巴,個個都有點東西,可秦禪月的姨娘是真的空蕩蕩來的,出嫁的時候夠嗆有什么體面東西。
所以平虞夫人才來張這個口——趙家是個大家族,雖說這個小趙公子不怎么樣,但是人家父母也是家大業(yè)大,平虞夫人不想讓他們侯府這么寒磣。
一旁的秦禪月頷首道:“謝平虞夫人?!?/p>
兩人言談間,突聽一道低沉的聲音自一旁傳來:“姑母說的是什么嫁妝?”
二人一同回頭,就看到楚珩正于一旁束手而立。
他穿了一套雅蘭色書生袍,身形筆挺,一雙眼眸正銳利的掃過兩人。
秦禪月垂下眼眸,沒有回話,一旁的平虞夫人則笑著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道:“昨兒個席間來的趙公子你可記得?今兒趙夫人邀約我去馬球賽,正好將禪月一道兒帶過去了,那趙夫人十分喜歡禪月,叫我來提一提兩家的婚事。”
“這可是一樁好婚事呢,那趙夫人與我可是好友,日后禪月嫁過去了,自然不會被虧待?!?/p>
嫁人嫁人,嫁的可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一個門庭,伺候丈夫、與丈夫的情誼只是其中的一個很小的部分,更多的部分是與妯娌的相處,與婆母的相處,養(yǎng)育庶子,教導(dǎo)妾室,侍奉長輩,所以,每個嫁人的女人的婆母都十分重要。
婆母給兒媳好臉色,這兒媳就能過得好,婆母要是想刁難兒媳,一個孝道壓下來,就能讓兒媳磋磨下半條命去,而眼下,趙夫人對秦禪月滿意,秦禪月跟趙公子處的好不好不知道,跟趙夫人這個婆母一定處得好。
只要跟婆母處得好,在這個家就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是旁人生了個孩子來,也是記在她自己名下,這孩子也是打心底里跟她親密,這才是最要緊的。
平虞夫人說的沒錯,在她眼里,這就是一樁好的不能再好的婚事。
秦禪月什么身份已經(jīng)不用在多說了,最賤等出來的,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給人家趙家做正頭夫人,是秦禪月的福氣。
平虞夫人說這些的時候,一旁的楚珩面色越來越冷。
他素日里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今日,他眼底里的冷光幾乎要刺出來,讓平虞夫人的聲量也漸漸低下來,她問:“這是怎的了?難不成我說的不對?”
楚珩的目光落到一旁的秦禪月身上。
她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里,像是完全忘了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更忘了他對她的叮囑!
“姑母剛來長安,有所不知?!背駨难揽p里擠出來一句:“趙家最近摻和進(jìn)了一樁案子,不是成婚的好人選?!?/p>
他不會跟平虞夫人說什么“趙公子在外養(yǎng)了小”,因為他知道那些話沒用,平虞夫人并不是秦禪月的真的長輩,她只是頂了一個長輩的名頭,做起事來并沒有那么上心,她也不會真的努力的去給秦禪月挑一個好的丈夫,她只會按著最適合眼下事態(tài)發(fā)展的方向,去挑一個人來。
所以楚珩說“案子”。
一提到案子,平虞夫人一下子急了。
“這是真的?何時的事兒?鬧得大不大?。俊逼接莘蛉思奔钡卣f:“都怪我,之前不曾與你通一口氣。”
楚珩現(xiàn)在是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定然能接觸到一些東西,楚珩的話不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