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好高,快要掉下去了。
年瑜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指尖頓時開始發(fā)紫。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洞,似有無數(shù)只手伸出,想握住他的腳踝,將他向下拽,叫囂著:
“掉下來吧。你一路走來,站太高了”
“掉下來吧掉下來吧
”
“完美卻無情的天上神不是你的歸宿!你是墮神,地面才是你的墳?zāi)梗さ梅凵硭楣鞘悄銦o法逃開的命運!”
不不要
年瑜的心縮緊了,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越吸氧,越缺氧。眼睛睜得很大,卻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有迷蒙的重影。
那些從底下想伸出的手,在他身旁化了血淋淋的形。歸凌發(fā)現(xiàn)他明顯害怕了,翻身壓過來,銳利的刀尖想扎進(jìn)他的身體,扎穿他的心臟,死死地把人釘在懸崖。
那張寬大的手心伸到他眼前,在滯空的零點零幾秒,時間仿佛凍結(jié)?;腥婚g許多道含笑的聲音擁抱過來,溫暖又輕柔的另一只手將他渾身的血液都捂熱。
“走到絕境了嗎?沒事,沒事?!?/p>
“我永遠(yuǎn)在底下接著你?!?/p>
“別往下看,看星星不會摔的,我牽著你?!?/p>
那些臧洋曾經(jīng)說過的話,在此刻推開了縈繞在他腦海內(nèi)的恐懼,緊緊守著他。如果他們一起沉進(jìn)地獄,那么臧洋這只鬼王往他身旁一站,就能擋住其他所有小鬼饑腸轆轆的目光,成為他的底氣。
除此之外,還有一句,是臧洋在訓(xùn)練他時說的一句——
“其實有時候把身體的主導(dǎo)權(quán)交給情緒,會有奇效”
此刻有什么情緒是可以被調(diào)動的?
他的愛走了,但他的恨還長久地扎根在這里。
眼前這個人,曾狠厲地,一拳一拳打在臧洋身上,腳踩著臧洋的頭骨,拼命地羞辱他那么好的愛人。
而他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無法容忍,無法釋懷,無法原諒!
這股恨意持久的、激烈的、如浪潮,如風(fēng)暴。往日平靜的大海一改模樣,變得嫉惡如仇,想去掀翻天和地。
歸凌差點就扎進(jìn)去了,沒成想年瑜的驚恐的臉色瞬間變了樣,像換了個人般,眼神中的恨意和怒火噴涌而出,抬手握住了刀鋒,與他僵持著。
對方的掌心瞬間皮開肉綻,鮮血向下滴,滋養(yǎng)山腳的草木,可那人卻好似根本感覺不到,奮力地將他的刀往后掰,也不管那利刃越割越深。
歸凌被其這副模樣短暫地嚇到了。
他作為持刀人,都能感覺利刃磨著年瑜的筋,正在一點點割斷,然而年瑜卻面不改色,只是死死盯著他,比他更像惡鬼。
瘋子!
就在他愣神的幾秒,年瑜當(dāng)腹朝他傷口猛然一踹,將他踹得松了手,人往上飛,回旋鏢也沒來得及收回,插在巖壁里拔不出來。而匕首卡在年瑜掌心,被年瑜牢牢握著,沒有松開的意思。
現(xiàn)在歸凌也甩出鉤索,兩人的鉤索一并將他們向上拉,同時攀回了地面。
琰一抬眼,看見這兩人在他的前方左右而站,倒顯得自己像個裁判。
他見年瑜冷眼舉起右手,把歸凌的刀從自己左手掌心掰出來,眉頭都沒皺一下,直直朝懸崖下拋去,連落地的聲兒都沒聽到。
同時,歸凌在把從腹中流出來的腸子往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