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告我啊”他悠悠道,“國家連對未出生胚胎的人權都沒具體明確,更別提你們這群ai了。你大可到外面說,有個叫年琰的人類虐待ai,踐踏數(shù)據(jù)生命體,你猜會不會有其他人類理你?”
年瑜一時呼吸不了一口暢通的氣,嘴唇上下張合顫抖著,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輕喘。
最后還是無力地松了手。
“不過”年琰撫了撫衣領的褶皺,道:“你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
他側身讓開,一張張紙雜亂地鋪在操作臺上,標題都寫著【實驗報告】,像一篇篇給予墓地的悼文。
【1號年瑜,和我一模一樣,刪除?!?/p>
【2號年瑜,情感>理智,死于副本一。】
【3號年瑜,經(jīng)微調,死于副本二。】
【4號年瑜,理智>情感,不喜歡。刪除?!?/p>
密密麻麻的過程看得年瑜暈字,他便每張都快速瀏覽過,只閱讀實驗結論。
這項以他為主體的實驗進行了很多次,名為“年瑜”的生命體在數(shù)次的輪回中踟躕徘徊,一遍遍被摧毀,又一遍遍重來,最終都因各種各樣的緣故被刪除——
直到第122頁。
【122號年瑜,情感與理智占比協(xié)調,我認為他已是我預期中最滿意的人格。但我聽從他的建議,決定刪除重來。】
實驗報告停止在這,沒了下文。
這就意味著,現(xiàn)在的他是那個經(jīng)過最終改造的123號實驗體。
讀到這,他才發(fā)現(xiàn)紙張的邊緣已經(jīng)被他用力過度捏皺了,被衣服捂暖的身體又涼下來,手不住地輕抖。
“
我,建議什么了?”
年琰上前放了段實驗室的監(jiān)控錄像。
第122號年瑜也曾像他一樣,擁有了掌控真實身體的權利。
那還是個冬天,彼時年瑜的頭發(fā)比現(xiàn)在短一些,氣溫也更低一些。
空蕩的實驗室里,他和年琰兩個人以相同的姿勢,坐在房間左側的長桌邊上。他們對立著,坐在斜對稱的兩端,但布滿寒霜的鏡子卻以平面y軸對稱的形態(tài)映著他們。
這兩道清瘦的身影,連脊椎坐下彎曲的弧度都是相同的。
“我不認為你這次的實驗就是成功的?!?/p>
很長的靜默后,122號年瑜忽然平淡地開口,回聲傳遍整個房間,散布至各個角落。
“為什么?”年琰自己都想不通。
“一路走來,我明顯感到自己的理智與情感是分離的,”122號年瑜說,“這令我感到孤獨與麻木。不像人,像個徹頭徹尾的ai。”
“你就是ai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