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瑜忽然想:如果年琰有著和師父師娘一樣的父母,還有像唐依一樣的姐姐,會不會真就能活成自己這樣了?
對啊自己本來就是以年琰預期中的模樣出現(xiàn)的。
所以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當做if線的年琰來活?
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越來越暈,陷入了身份認同的恐慌中。呼吸加快,甚至心悸,仿佛心口那疤根本沒好也沒消。
直到褲子左側口袋里有什么東西“嗡”的一聲顫動起來,他左手抬不起來,只能別扭地用右手繞過去接,才發(fā)現(xiàn)是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通【未知來電】。
葬禮上接電話是很不禮貌的舉動,但他抬頭看向照片里年琰的笑臉時,又感覺對方在跟自己說:“接吧,我不介意的?!?/p>
好在接通了。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久違得不能再久違,還隱約帶著點剛連上網(wǎng)似的電流感與卡頓——
“小鯰魚?”
“年瑜?”
“別怕。”
“這次不是幻覺?!?/p>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p>
“
”
“臧洋?”
“是我啊,”臧洋說,“是我,真得不能再真了。你退出通話界面看看?”
年瑜照著做,發(fā)現(xiàn)桌面無端多了個圖標出來,點進去一看,是一個獨立的聊天界面,頂端寫著【通話中】。
“看見了嗎?”臧洋重復了一遍:“真得不能再真了。以后在你沒允許我回來前,我都會這樣陪著你?!?/p>
他不厭其煩地喚著年瑜的名字:“年瑜,年瑜,小鯰魚。神把你離開待注銷區(qū)這段時間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告訴我了,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一年后還是會以年瑜的方式迎接我的到來,對嗎?”
對嗎?
他在快速的吸氣與呼氣之間不由得顫抖,最終在年琰的遺像與臧洋不斷喚他名字的聲音中,如釋重負地說出一字:
“對?!?/p>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那時手機聽筒貼在他的耳旁,比遺像距離他更近,更真實。所以他鬼使神差地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