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商和年琰是什么關系?”
人一醉,嘴就沒有了封口,所有秘密全都容易一股子傾瀉而出。
“合約訂婚,還沒結!”越山喊道:“但誰都知道他倆相互喜歡!就是年琰那孩子一直回避!”
“屁嘞!”丘曉櫻一揮手,突然端坐了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在臉上停留片刻,很快又咯咯笑起來,說:“我來說我來說,臧商那王八說他第一次見年琰是在高中的時候,年琰連跳三級,身體素質(zhì)跟不上所以不再跳了,當了比正常升學的臧商小一級的學弟。只不過那時他倆還沒什么交集,大學畢業(yè)后才簽上的合約?!?/p>
越山“切”了一聲:“那王八嘴怪的很,不知道說了什么,年琰父母就巴巴地將孩子送過去了。然后問他為什么選擇跟年琰簽的時候,他又說年琰以后是干大研究的,說自己支持個科學家搞促進社會發(fā)展的實驗,傳出去后對企業(yè)的名聲好。”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丘曉櫻又翻了個白眼,對臧商的行為“嘔”了一聲,罵道:“他活該追不到人呢!肯定是年琰把這話聽進去了!你別看那孩子外表冷靜理智,其實內(nèi)心很敏感的!”
最后,他們倆達成一致,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罵起臧商這個資本家,罵到最后罵累了,就睡著了。
但不可否認,日理萬機的資本家有時忙得自己都吃不上飯,還會抽出時間專程以送飯的借口來見年琰一趟,聽到年琰應激發(fā)作會拋下一切飛速沖過來穩(wěn)定人,年瑜單單來到人類世界幾天,就能從這些細節(jié)分辨出他是真的愛年琰,不只是一紙合約的感情。不僅如此,臧商的愛和臧洋的愛又存在著很多差別。
然而年瑜更好奇,他當時為什么會說那句話?有什么非說不可的必要嗎?
結合臧商對年琰父母的態(tài)度,難道是他給了年琰父母巨大的好處,又在長輩們面前做足了表面功夫,不然年琰父母不肯放人嗎?
年瑜一句話沒插,在心里打上個問號。默默聽完后,開始收拾被酒鬼們糟蹋的屋子。
然而把他們灌醉套信息不是年瑜的唯一目的。
收拾完后,他將越山和丘曉櫻留在客廳,自己輕手輕腳地摸去了小年瑜的培養(yǎng)艙前站定。
玻璃倒影出他的模樣,附在小年瑜的臉旁。
小年瑜在里面睡得正香,一張約摸五六歲的臉,但已經(jīng)能看出五官長勢和年瑜有相像之處。眉型平直,上下睫毛都很長,雙眼皮也細長,到眼尾開合角度才明顯一點。皮膚白,嘴唇薄,放到外面是一眼就會被夸清秀漂亮的類型,像個白瓷娃娃。
但年瑜很討厭他,每每看見這張幼態(tài)臉就會感到窒息。就算這孩子在此時醒來,糯糯地喊他一句“哥哥”也沒用。
他的人生就算再不完整,也無法接受讓這個孩子來給他補全童年的記憶,被年琰養(yǎng)得再幸福也沒用。
年瑜不美化痛苦、不歌頌痛苦,但他知道自己走到這里踩下了幾個腳印。倘若改變了腳印的數(shù)量和方向,那么今天的他,就不會再是原本的、純粹的他。所以他不需要這個孩子。
這是他的選擇。
幾個小時后,他還要去問臧洋的選擇。
他盯著這張無辜的臉少頃,留下句“對不起”,在沒一個人知道的情況下,根據(jù)白日里研讀的內(nèi)容,抬手拔了培養(yǎng)艙的氧氣管。
越山和丘曉櫻估計翌日清晨才會醒,而沒有氧氣輸送,這具未被激活的、脆弱的身體撐不過今晚。
至此,他功成身退,悄然離開了這里,回到年琰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