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振接過錢,在手里掂了掂,又輕蔑地瞥了他們一眼:“可以啊,倆倒霉蛋身上還挺有錢。記住了,下次再碰見我們兄弟,機靈點,別等我們動手。”
說完,他和陳搏晃晃悠悠地轉(zhuǎn)身,消失在了夜色里,只留下陸明和李恒呆立在原地。兩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風吹過,刮在臉上生疼,可遠不及心里的窩火和絕望。今天這倒霉勁兒,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另一頭,得了錢的馬振和陳搏心情大好。
“走,消費去!”馬振把錢塞給陳搏,“去供銷社,弄點好酒好菜,再整點白面,好幾天沒沾葷腥了,今晚好好搓一頓!”
陳搏興沖沖地跑到供銷社,挑好了東西,可到結(jié)賬的時候傻了眼。售貨員告訴他,買米面肉食,光有錢不行,還得有對應的票證。
陳搏抓著一把錢,對著貨架上的好東西干瞪眼,心里第一次對自己這個“社會閑散人員”的職業(yè)前景感到了深深的憂慮。連吃頓飽飯都這么費勁,這事業(yè)沒前途啊。
他忽然想起,前幾天馬振帶他去過一個地方,不用票也能買到東西。他眼睛一亮,轉(zhuǎn)身就朝著劉宇家的小院走去。
到了劉宇那兒,事情就順利多了。陳搏花錢買了兩斤高粱米,又割了一刀肥瘦相間的豬肉。他提著東西離開時,并沒有馬上走遠,而是躲在拐角處,看著院子里劉宇忙碌的身影,眼神變得琢磨不定。
這院子里就這一個瘦猴,看著也不像個能打的。等哪天手頭緊了,倒是可以過來讓他“孝敬孝敬”。
院子里,劉宇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被新的餓狼盯上了。他送走陳搏,心里盤算的還是那張驚人的虎皮和那副完整的虎骨。
姜兄弟真是個神人?。?/p>
劉宇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得盡快給這批頂級的硬貨找到一個識貨又有錢的大買家。
只要這筆買賣做成了,自己又能大賺一筆,到時候說不定就能把這小院換成青磚大瓦房了。他越想越美,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無數(shù)的票子在向自己招手。
熱氣騰騰的豬肉燉粉條,配上白花花的高粱米飯,油脂的香氣在昏暗的土坯房里彌漫開來,饞得人直吞口水。
馬振和陳搏兩人狼吞虎咽,吃得滿嘴流油。這是他們最近吃得最痛快的一頓。
“還是搶錢來得快活!”陳搏灌了一口劣質(zhì)燒酒,臉頰泛紅,興奮地說道,“大哥,今天那個瘦猴子,我看他那鋪子里好東西不少,錢肯定也多!咱們干脆……”
“閉嘴!”馬振夾了一大筷子豬肉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打斷了他,“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那個叫劉宇的,能在村里開這種不用票的鋪子,背后能沒點道道?你當他是軟柿子,沒準是個扎手的刺猬。咱們兄弟求財,不惹事?!?/p>
馬振混跡多年,心里有桿秤。
什么人能碰,什么人得繞著走,他比陳搏清楚。陸明那種城里來的軟腳蝦,揍了搶了,對方大概率自認倒霉。
但劉宇這種在灰色地帶討生活的人,往往牽扯更深,不是他們這種小混子能輕易招惹的。
“大哥,你就是太小心了!”陳搏不以為然,他放下碗筷,湊到馬振身邊,壓低了聲音,“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院里就他一個人,瘦得跟個雞崽子似的,風一吹都能倒。咱們哥倆一起上,他能翻出什么浪來?再說了,他那種買賣,錢肯定不敢存銀行,都得是現(xiàn)錢,就擱在屋里!干他一票,咱們至少半年不用愁了!”
陳搏的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繼續(xù)蠱惑道:“你想想,大瓦房,頓頓有肉,到時候咱們還用得著在這喝涼水都塞牙的冬天,蹲在路邊等兔子撞樹嗎?咱們直接去縣里瀟灑!這買賣干了,才是真正的出路!”
“半年不愁……”這幾個字像鉤子一樣,勾住了馬振的心。他手里的筷子停在了半空。確實,像今天這樣搶兩個倒霉蛋,得來的錢也就夠吃幾頓好的。可要是真把劉宇那兒給端了,那可就是一筆巨款。
風險和收益在他腦子里來回拉扯。一邊是可能的麻煩,另一邊是唾手可得的富足生活。
最終,貪婪壓倒了謹慎。
馬振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眼中兇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