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第2頁）

真人的雙眼比先前亮了點，眼神更加專注。

“我的欲望也是你誕生的土壤，在某種意義上，真人，你與我有著不差于血緣的緊密聯(lián)系，雖然看起來有點丑陋，但是一想到我們的關(guān)系，我就能接受你怪異的外表了。說實話當(dāng)初看到真人你的時候，我也是被嚇了一大跳，畢竟任誰看到自己的欲望活過來，也會覺得像是將最不可告人的秘密拋到陽光底下，從而感到難堪和惱火吧?！?/p>

牧野千禾對上真人興趣盎然的異瞳，循循善誘，“不過我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我直面你，接受你，真人。你是我欲望的具現(xiàn)化?！彼皣@。

待到女性細膩的尾音在空氣里溜走，真人才瞇著一雙眼睛，饜足而愉悅地說：“每次聽到牧野說話我都很高興呢~這樣像是將我和你綁定了一樣，讓我的心砰砰砰跳個不停，這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嗎。”

牧野千禾眼底笑意加深，“啊，大概是因為真人終于找到喜歡的人類了吧。”

喜歡我，然后聽命于我。

誕生不過一個月的真人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隔了一層薄膜，這層薄膜讓他產(chǎn)生好奇心，并對產(chǎn)生了好奇心理的事物加以試探和改造，而被選中的倒霉蛋子的反應(yīng)卻和自己的本源相差不大，他自誕生到遇到牧野千禾之前遇到的所有人的反應(yīng)都像是一部事先被劇透然后隆重上演的電影，每一個場景都眼熟得令人生厭。

而這時候出現(xiàn)的牧野千禾和黑暗中的燈泡，雞群里的白鶴，黑天鵝里的變異品種，沒有任何由頭，就那么強勢闖入真人的視線。

五條悟做了個夢，輾轉(zhuǎn)反側(cè)與棉被的包裹中，最后再也沒法入睡的白發(fā)男人從床上坐起身。天蒙蒙亮，帶著林間特有的潮shi的風(fēng)和著一點晨光一同從窗外傾瀉入房。

下意識看向床頭擺放的時鐘，再回想自己結(jié)束最后的任務(wù)回到宿舍躺下到現(xiàn)在的間隔——兩小時，還要加上洗漱吃東西的時間。

“才睡了幾十分鐘?！鳖^發(fā)凌亂的白發(fā)男人孩子氣的抱怨，隨后揉著脹痛的腦袋走到冰箱邊，借著迷蒙天光，他看到冰箱貼下壓著的便利條。

【和牧野千禾的見面】

嘴巴上糊了一層酸奶的男人后知后覺，今天已經(jīng)到了和那位小說家約定的日子，而昨天之所以回來那么晚，也是為了能給今天的見面騰出時間。

端著酸奶碗回到床上，算著和對方的見面時間，五條悟覺得自己還能再睡三個小時，這樣的想法因為胃部傳來的飽腹感勾起了大腦的混沌，就在他即將順應(yīng)自己的想法將酸奶碗放到小桌子上，然后酣暢淋漓睡一覺時，無意撞倒的硬殼書喚回他的注意力。

十六七歲的五條悟還有心情和時間去看那些流行小說，但是肩膀上壓著的擔(dān)子越來越重，每天既要執(zhí)行各種祓除救場任務(wù)，還要到高專進行教學(xué)，屬于個人的時間少得可憐，要不是這次小說家的意外邀請，他都不知道再次看到流行小說出現(xiàn)在自己桌子上的畫面要在多少年以后。

出于好奇，他去書店挑了幾本比較感興趣的小說家的小說看。對方的筆下世界大多脫離尋常，設(shè)定新穎，感情細膩，筆觸帶著一種在陰雨綿綿背景下，將鏡頭聚焦在一株破土而出的花芽的孤獨和希望的美感，意外地抓人眼球。

其中有一本名為《仙人掌的日?！返男≌f，情節(jié)平淡，篇幅較短，最大的出彩點大概就是結(jié)局吧。在仙人掌徹底枯死時，男主人公用充滿懷念的語氣對那株根部發(fā)黑的仙人掌說“再見吧，等我醒來，你就能重新回來了吧?！比缓蟮诙煜扇苏凭拐娴幕盍?。

五條悟覺得仙人掌復(fù)活是一場美好的夢，但浪漫是生活必要的調(diào)劑品，在現(xiàn)實的重壓和殘酷下，浪漫顯得格外珍貴。

他翻開已經(jīng)被翻過幾次，邊緣都因此而變得有些毛糙的《仙人掌的日?！?，短暫睡眠時那個奇怪的夢這時姿態(tài)強勢進入腦海，他下意識看向空無一物的窗臺，睡前沒有關(guān)窗戶，一片淺綠的樹葉從外面飄落到窗臺上，橢圓的，看起來想一片拔了刺的仙人掌肉瓣。

穿著白t睡衣的白發(fā)青年把身體泡進柔軟的床墊里，把棉被團成團堆到肚子上，放空的視線落在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當(dāng)一切都歸于寂靜，他的耳邊響起類似于電流流動的聲音，又像是老電視接收不到信號在屏幕上變出黑白雪花時發(fā)出的那種聲音。

五條悟咂咂嘴，耳邊的電流聲粗然而止，他看向窗臺，腦海里閃過夢里零碎的片段，“奇怪，總覺得少了點什么?！?/p>

夢里的那株仙人掌是夢里的“他”執(zhí)行任務(wù)時路過街口被一個小孩求著買的，看在對方可憐的份上，“他”在籃子里各種多肉里挑中了唯一的仙人掌，小小的，刺也軟軟的，剛好能塞進裝喜玖福的袋子里還不會把袋子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