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就像大街上隨便拎出一個大字不識的沙漠傭兵寫的那樣。傭兵輕蔑地打量著教令院的學(xué)者,扯了扯嘴角說,你們也不過如此。然后用他的拳頭隨機撂倒一個無辜觀眾。
艾爾海森就是那個無辜的觀眾。
他難以置信九方竟然還是個知論派的學(xué)者,一個就連最基礎(chǔ)的拼寫都會搞錯的知論派學(xué)者。
大多數(shù)時候,艾爾海森都能與教令院大多數(shù)人保持著相安無事的關(guān)系。因為他從不對其他人的事指手畫腳,他尊重所有人,但也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但那是對普遍意義上的教令院學(xué)子的做法。
看了這篇論文后,艾爾海森便無法心平氣和。
這可能是出于他知論派學(xué)者的本性,他怎么能允許文字的美被破壞。它們?nèi)绱藲埧岬乇痪欧蕉髿⒘耍拖裢捓锏墓鞯戎瑺柡I取?/p>
于是,他去找了論文的主人。
那是個大約十六、十七歲的少女。
她看到了艾爾海森手里攥著的論文,標(biāo)題那里署著她的名字。
“你就是負(fù)責(zé)我論文審核的學(xué)長?”
艾爾海森沒有回答她,只是把論文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了房間中間的桌子上,他平時不做這么沒有禮貌的事。
被丟到桌子上的論文正好展開了它中間的一頁,密密麻麻的紅色批注,就像鮮紅的血覆蓋上了論文每一處的錯誤。
忍得真好,明明要氣炸了。
九方心想,并叫住了正打算離開的艾爾海森,“所以,我的論文,是不通過嗎?”
身穿緊身衣的男人停住了,“回答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彼幌蛄?xí)慣用諷刺來表達憤怒。
“但是,會通過的?!彼砗蟮呐е环N斬釘截鐵的語氣,“即使你認(rèn)為它是垃圾,”聲音微微停頓,“好吧,我也認(rèn)為它是垃圾?!?/p>
“不過,里面的內(nèi)容怎么樣?”
“你是指你論證沙爾芬德尼爾的公主就是春之女神塞萊斯特的部分?小姐,你以為你是在寫推理小說嗎?”
“推理小說,我還沒有看過這里的推理小說,謝謝你的提醒,我有空會去欣賞一下的?!?/p>
九方就像是沒有聽見他語言里的諷刺。
艾爾海森感到無法忍受,他既覺得這浪費了他的時間,但如果不糾正九方,又如鯁在喉,“文字自誕生以來,就一直沉默地記錄著一切。學(xué)者的任務(wù)是透過文字,去收錄文字背后的真相,而不是去創(chuàng)造和臆想?!?/p>
“是的,我明白,”九方突然向前拉過了他的手,艾爾海森沒有來得及躲閃,便被她拉到房間的陰暗一角。
那是一面布滿痕跡的墻,墻上密密麻麻地粘貼著被剪裁下的論文和書籍的殘頁,它們以某種未知的規(guī)律擺放著,紅色的箭頭到處都是,就像紅色的線連接了所有文字,這些紅線最終匯成了河流,指向了最終的真理——沙爾芬德尼爾的公主乃是春之女神塞萊斯特。
這太過瘋狂,艾爾海森掃過這些被裁減得支離破碎的文字,它們散發(fā)著一種魔力,那種魔力叫做真理。而學(xué)者是真理最忠實的奴仆。
“這并不是實際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