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捂住了路德維希的嘴,他的笑聲總算被迫終止了。
迭卡拉庇安無奈著,雖然他并不認為這有什么好笑的,但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你們?nèi)祟愊矚g什么,就要占有什么。即使會毀掉心愛之物,也毫不在意。但我是龍王,亦是神王,不要拿人類的邏輯來揣測王的廣闊?!?/p>
“她只屬于她自己和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束縛她。我不能,而且也不會讓其他人束縛她?!?/p>
路德維希悶笑了幾聲,但跟剛才的笑不同。他多少有點感動了,這就是愛嗎?他眸子里的光一閃一閃的,像是落入水中的星星。
“……你當(dāng)真不在意自己會死嗎?”迭卡拉庇安又問了一遍,他不希望自己這位朋友后悔。未來注定了又如何,如果他想要反抗這既定的命運,迭卡拉庇安不介意陪他一起鬧?;蛟S事后還是無可奈何,但他們是自由的,不是什么命運的棋子。
“嘿,別傷心,老伙計?!奔词故驱埻?,是神明,也會悲傷。人們總是一廂情愿地篤定他們的強大,卻從未想過神也會受傷,也會難過。
雖然迭卡拉庇安不愿意承認這點,但他確實變得越來越像人類了。這是因為他現(xiàn)在困在人類的身體里面嗎?路德維希說不準,但他希望迭卡拉庇安還是那個在高空翱翔的巨龍,永遠也不要被人世所困,更不要感到悲傷。
太陽暖暖的,頭發(fā)漸漸干了,但還是軟軟地趴著,像是融化的冰一樣柔軟。路德維希就帶著這柔軟,回到了高塔。沒有人阻攔他,誰敢阻攔大主教的孫子呢?
一切還是老樣子,但是高塔來了一個新人,也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人,他和迭卡拉庇安的命運之人。
那人有一頭黃金的頭發(fā),像是最璀璨的陽光,藍色的眼睛像是最純凈的海,整個人就像一只漂亮的白天鵝,穿著一襲白衣,在神的花園里翩翩起舞。陽光里的一切都是閃閃發(fā)亮的,她拿著水壺,里面的水在光下灑落,就像在灑落滿天星光一樣。
那星光也慷慨地撒在路德維希心上,還會噼里啪啦地baozha,把他的心炸得左右蹦跶、丟盔卸甲。他呆愣著,慢慢按上自己的心臟,原來他的心還安好地放在里面啊,他還以為自己的心被剖了出來,變成了別人的玩偶,她一笑,那玩偶就滑稽地跳舞了。
他沒由來地勾了一下嘴角,說不清楚為什么高興,但就是沒由來地喜悅。然后就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勾勒她的容顏,她真實的模樣。
她的頭發(fā)是很純粹的白,比雪更有光澤;眼睛是金色的,像太陽一樣,她看人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側(cè)著臉,她不知道那樣多方便男人吻她。
她的唇應(yīng)該是柔軟的,路德維希猜測著,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手指按上去,只能感覺到唇的干澀。這應(yīng)該不是親吻的感覺,他別扭地錯開眼。
然后,就仰著身子,從窗戶外像只青鳥一樣越了進來,他的腳踩在窗欞上,后面青色的披風(fēng)是他美麗的羽翼。那少女被驚動了,她回過頭,愣愣地看著飛進來的少年,這里可是第12層啊。
路德維希隱隱笑了一聲,然后他就放開了扶著窗沿的手,身軀極快向下跌去,而就在他馬上要墜落的時候,有人緊緊拉住了他。
那雙手如此柔軟卻又如此堅定,不容拒絕。
塞萊斯特有些震驚地看著那陌生的少年,他的頭發(fā)都在風(fēng)中散落,他身后就是萬丈深淵,一旦跌下去就必死無疑??伤谷贿€在笑,笑得那么暢快,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死死地盯著她看個不停,但又shi漉漉的,就像家里等著你摸的小貓。
“你的手握得我好緊張?!蹦巧倌暾f著,吐字都黏著沾著,像是牽扯不清的糖果被他含在口中。
塞萊斯特沒有回他,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畢竟一旦放手,對方就死了。她只能佯裝吃力的樣子把那少年扯回房間內(nèi)。萬幸,他還挺乖的,沒有搞其他幺蛾子。
后坐力讓他們都跌坐在地上,那少年安靜地看了會兒她,才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向她伸出了手,“初次見面,我是路德維希?!辈恢朗遣皇侨R斯特的錯覺,他好像特別咬重了初次見面這個詞。
塞萊斯特看了少年伸出的手,那手很漂亮,皮肉包裹著根根纖長,手上沒有什么傷痕,只有幾個細繭,不像是拿武器的手,倒像是彈樂器的手。她只掃了幾眼,就錯開了目光,自己撐著裙子起身了,然后向著少年點點頭,“你好,我是……。”
“噓?!毕肜鹕淼氖直豁槙车胤旁谒角?,“我知道你是誰?!?/p>
“那你倒是說說我是誰?”
路德維希佯裝不懂,從她的服飾一路看向她的裝扮,“你是高塔的新神官,對吧?”他笑了一聲,今天他笑得格外多,“那你就是我的小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