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6章（第1頁）

“你是為了烈風(fēng)之主迭卡拉庇安嗎？你為什么會認(rèn)為祂想要這個？”

溫迪不理解阿莫斯，她打心底確實是這么想的。但是對于神明而言，追隨者到底意味著什么？

溫迪想到了自己最初的追隨者，古恩希爾德一族。

他確實會為他們的虔誠而動容，但他同樣也會被人們其他的美德打動，而如果有一日古恩希爾德一族不再信仰他。溫迪可能會有點傷心，但更多的是欣慰吧。他本來就不需要人類的侍奉，人類如果不再需要神明，那么是不是就代表著他們已經(jīng)足夠強大了，可以獨自在世界活下去了。

人類就像飛鷹一樣，飛吧，飛得遠(yuǎn)遠(yuǎn)地高高地，直到?jīng)_上蒼穹，溫迪那個時候會像塞萊斯特一樣彈起里拉琴唱起過去的歌謠，為他們踐行。

“我……我不知道?！?/p>

溫迪說的沒錯，那是她的想法，不是神明大人的想法，或許烈風(fēng)之主根本不在意人類的行為，她做的什么都沒有意義，神明也不需要什么神官。

“但我還是會那么做，祂庇護了我們長達千年的時光，哪怕只有一次，我也想讓那位殿下聽聽我們的聲音?！?/p>

阿莫斯真的很虔誠，路德維希只覺得苦澀從心里冒了上來，“你從來都沒有見過那位神明，也從來沒有聽過來自祂的半句話語。祂的庇護只不過是建立了屹立不倒的高塔和堅不可摧的護城墻。除此之外，祂什么也沒做過，既沒有給人們?nèi)魏我龑?dǎo)，也沒有停歇無窮無盡的冰冷，為什么要那么憧憬神明？”

“你到底是愛神，還是只是不愛——人？”

神明的一切都是偉大的，人們是那么渺小和不值一提。

阿莫斯注視著杯中水的倒影，她現(xiàn)在還很年輕，但不過短短百年間，皺紋就會從她的額頭蔓延到嘴角，然后是全身，最后再將她封印到冰冷的棺槨里。

天上的極光好美麗，它們不管多久，都是那樣流動著生命力，神明也一定是那樣的存在。

“有什么不同嗎？為什么要愛人呢，為什么不愛神呢？”

阿莫斯理所當(dāng)然地說了出來。

天上星辰的生命肯定要高于路旁草芥，小草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比自己龐大一萬倍的星辰，它的生命要幾倍于草木，歷史可以延伸到宇宙的盡頭。那樣浩大璀璨的世界，是地上生靈永遠(yuǎn)的向往和追不到的光芒。

路德維希沉默了，在這個話題上，他們達不到什么有效溝通，但阿莫斯她……似乎誤解了神明，神明只不過是放大的“人”。他看了看旁邊懸在空中的風(fēng)精靈，這位也是魔神啊。

阿莫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點。

“那你愛的還是迭卡拉庇安嗎？聽起來所有魔神，你都會向往?！?/p>

她并不了解迭卡拉庇安，她愛的只是自己對神明的幻想，溫迪不想要這樣空無一物的愛，任何用偉大字眼來美化愛，字眼越是偉大，而所謂的愛越是虛假。

不要談愛和虔誠了，它在撒謊，甚至騙過了她自己。

“迭卡拉庇安大人是不一樣的！”

但到底有哪點不一樣呢，她從未有一次感受過祂的呼吸，聽過祂的聲音。小時候，她喜歡追逐那從天地中突然升起席卷大地的烈風(fēng)，人們在哀嚎，可她全部的身心都被烈風(fēng)占據(jù)了，即使烈風(fēng)帶走了她的父母。

父母離開，她的心太疼了。她突然覺得死亡是解脫，是為人類獻上的最盛大的葬禮，她突然嫉妒起了父母，他們可以在風(fēng)下死去，可她被永遠(yuǎn)留了下來。

心還是好疼，她不斷流著淚，仇恨還沒有升起來，對神明的愛便成為了她的主人。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疼了，神明的烈風(fēng)會把她的親人們帶去樂土。

烈風(fēng)中臉龐上流滿眼淚。

她找到了不被烈風(fēng)殺死的方法，那就是活在風(fēng)中。烈風(fēng)永不停歇，她手中攥緊的書頁飛了出去，記錄下的厚重歷史被壓縮進短短幾行中，風(fēng)撕扯了她，她仿佛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