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就是這樣?”
這對李芽的打擊太大了,她一直以為離開苗家就結束了悲劇的過去,以后也能擁有嶄新的未來,她不是那個土里土氣又笨又不被愛的女兒,她可以被偏愛,可以得到幸福的人生——但剛剛她在想什么?
她覺得自己跟戚如故都不應該跟哥哥爭家產(chǎn),因為她們都已經(jīng)擁有很多了。
戚如故不是親生的,卻被當作親生孩子一樣愛著,自己如此平凡沒有亮點,也依舊得到了包容與愛意——她在潛意識里認為,女孩能得到這些,已經(jīng)是一種了不得的幸運了。
李芽好害怕,她感覺自己可能并不會變成什么聰明人,反倒很可能變成另一個皮翠芬。
她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塵埃里,還要拉著不愿意卑微的戚如故一起沉淪,從始至終,她都沒有什么改變,因為不管是在苗家還是戚家,她一直在努力做個“好女兒”。
不爭不搶不惹爸媽生氣讓著哥哥弟弟的好女兒。
李芽正是為此落淚,她恐慌于這個被剝下畫皮的真實自己,這才是她所恐懼的愚蠢。
她所渴求的愛,與現(xiàn)在擁有便已心滿意足想要不顧一切去珍惜呵護的愛,苗偉劍跟戚如新,他們生來就有啊!
他們才不會像她這樣去求去渴望,更不會感恩到不敢睡覺,生怕這一切是鏡花水月,因為他們習慣了。對兒子們來說,這樣的愛就像呼吸喝水一樣自然。
李芽超級羨慕戚如故,羨慕她長得好學歷高,還能跟家里人那么自然的相處,而且她還有好多好多房子車子基金股票,那么多錢呢,李芽這輩子都沒見過。不僅如此,戚如故還在國外留過學,她上學的時候,一定不會因為學習不好就不被允許繼續(xù)讀吧?
現(xiàn)在李芽才明白,在這個家里,她應該拿來對比的,應該去羨慕的,從來不該是戚如故,而是戚如新。
媽媽總是說“不偏心”,爸爸也愛說“一視同仁”,在生活中,他們也的確做到了一碗水端平,甚至于在一家人相處的過程里,無論媽媽還是爸爸,都更偏向她跟如故,反倒哥哥總是被孤立。
自己在農(nóng)村長大沒讀過什么書,沒有管理才能更沒經(jīng)驗,那如故總不至于吧?李芽可是知道戚如故有多聰明的,家里擺滿了她從小到大的各種獎杯獎狀榮譽證書,跟戚如新的年齡差也沒有很大,那為什么家里的產(chǎn)業(yè)是哥哥在負責,如故卻做了調(diào)香師?
李芽沒有諷刺調(diào)香師這個職業(yè)的意思,但tc集團的高級調(diào)香師無論薪水多高,也不可能跟集團總經(jīng)理相提并論吧?!
為什么呢?為什么不是如故做總經(jīng)理,哥哥做調(diào)香師?
李芽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要崩塌了,她忍不住屈起雙腿抱住自己,嗚咽不停,好像認識到這個世界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后,已經(jīng)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家人了。
由于她不停地哭,無名感覺很吵,她精通謀略擅權術,惟獨對情愛參不透,情愛對無名的價值,大概就跟開車時突然落在面前的鳥糞差不多,只要不妨礙到她便允許存在,但真的發(fā)生在身邊又感覺十分討厭。
所以她不明白李芽為什么要哭成這樣。
但一直讓李芽哭下去也不行,一會兒到了宴會上,別人看見李芽腫成桃子的雙眼,怕不是要以為是被假千金欺負了,到時李芽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恐怕會直接坍塌。
于是無名勉為其難抬起手,在李芽腦袋上壓了壓。
非常不溫柔,非常沒感情的動作,李芽被壓得差點兒從車座上趴下去。
她拼命吸鼻子,試圖從無名口中得到一點點慰藉,哪怕是一句也好,然后無名從車載冰箱里取了個冰袋出來丟給她,直接扭頭看窗外,相當冷酷無情。
李芽:……
她自己都感覺眼睛有點疼了,不敢再哭,連忙做冰敷,可能是沖擊性太大,整個人有點恍惚,下車時一個沒站穩(wěn),穿著平底鞋都能摔,眼看就要跟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結果在跟地面還有一厘米距離時,被無名拎著衣領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