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比如,為何李小丫的靈魂會化為小雪人跟隨在自己身邊,又為何總是這樣多嘴,即便早已身死,卻還是對太離仙君一往情深。
小雪人木木呆呆立在窗臺,能夠開口后還是有些不服氣,她死后魂魄飄蕩無依,只能跟著了了,這人代替自己拜太離仙君為師,不知感恩便罷,竟還對師尊如此不敬,怎能不教她著惱?
拜入無上門的李小丫改名真儀,一腔深情厚愛盡數(shù)賦予師尊,枉顧倫理不念道德,最終如愿以償,與師尊結為夫妻雙雙飛升,堪稱修仙界一段佳話。打那之后,修仙界多出許多結為道侶的師徒,亦不再有人批判這種關系畸形與錯誤。
了了不懂人間情愛,也不在意誰愛誰,誰又恨誰。做了十年“人”,她依舊不明白凌波與真儀為何會對太離仙君一往情深。
于是她問:“你既然愛慕他,為何不好好修煉?”
真儀:“我愛慕師尊,跟我修不修煉有何關系?我的體質根本就不能修煉,我不過是他……是他選中的容器,能夠擁有他短暫的注視,便足夠了。”
了了嗯了一聲:“所以你明明可以逃走,卻還是穿上嫁衣與他拜堂,自欺欺人。”
雪人里的靈魂發(fā)出震驚的聲音:“你、你怎么知道!”
她只是想著,橫豎自己無法修仙,早晚要死,倒不如成全了他,也好在他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了了朝雪人看去一眼,說道:“既然你如此喜歡他,待到合適的時機,我便將他做成雪人,讓他長長久久陪伴于你?!?/p>
“不行!”
真儀想都沒想立刻否決:“這等殘忍之事,萬萬不可為!”
了了緩緩歪頭,“他將你靈魂驅逐,將你肉身制成容器,只為與他心愛之人雙宿雙飛,為何我就不能將他做成雪人?”
真儀還是否決:“不可不可,你不能這樣做,我是自愿的!”
了了面無表情地說:“當我將他做成雪人時,我向你保證,他也會是自愿的。”
真儀被她這話嚇得頭皮發(fā)麻——雖然她已經(jīng)只剩靈魂,根本發(fā)不了麻。自她死后,發(fā)覺自己竟回到當初在凡間的茅草屋,而原本面黃肌瘦的自己,則被一個雪人般的小女孩替代,真儀先是嚇了一跳,隨后便被裹入冰雪之中,成了一個小小雪人。
這十年她只能跟了了說話,她搞不懂此人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幾次三番想向師兄們示警,卻又發(fā)覺只有了了看得見自己,如今聽了了說要把師尊制成雪人,真儀如何舍得?她都能心甘情愿為他去死,將身體獻予她人做容器,自然見不得太離仙君出事。
于是她語重心長地對了了說:“你還太小,你不懂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愛是犧牲,是奉獻,是義無反顧,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仍舊無怨無悔?!?/p>
了了內心毫無波動,她有很多問題,常常將師姐師兄們問的啞口無言,于是他們便會說“了了還小,了了不懂”,可她已經(jīng)做了十年“人”。
“太離為了凡間的妻子精心準備容器,將她從天魔手中奪回,他愛她么?”
雖然每每想起仍舊心痛,但真儀還是點頭:“她是師尊至愛?!?/p>
為那人上窮碧落下黃泉,為那人不顧世俗眼光煉制容器,還為那人推遲飛升境界,自然是愛極了。那樣淡漠無情的師尊,愿意為一個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如果這不是愛,那什么才是?
她只遺憾自己不如那女子幸運,卻也慶幸是自己的身體陪伴在師尊身邊。
了了冷淡道:“可他殺了他心愛之人,回歸無上宗后卻又后悔,你焉知他飛升之后,不會再次后悔殺了你?”
真儀聞言,竟露出喜悅之色:“你,你說真的?”
了了看著她,不曾言語,真儀卻喜出望外,她自言自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愛我,他愛我!我怎么能不愛我?他抱過我,吻過我,與他朝夕相處的是我的身體,在他耳邊縈繞的是我的聲音,他時時刻刻都要看著我想著我,他愛我,他愛我!”
了了還小時,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因此身邊常常下起大雪,無上宗的人感到奇怪,常年不下雪的座峰,為何連著數(shù)月都浸潤于冰雪之中?直到了了開始嘗試掌控身為“人”的身體,無上宗的雪才停止。
真儀還沉浸在被愛的幸福中,了了沒有管她,有人敲門,是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