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對不住我!”凌氏忍著心痛與憤怒,還怕吵到外間的女兒,“當(dāng)年你向我父兄求娶我時,是怎樣說的?一生待我如珠如寶,絕無二心!”
崔肅啞口無言,此時再多的解釋都是無用,因為凌氏根本聽不進(jìn)去,無論崔肅說什么,都只是荒謬可笑的掩飾,因為他就算有無數(shù)個苦衷,那個叫折霄的孩子都是真實存在的。
自己的枕邊人,曾經(jīng)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許下三生之約的枕邊人,耳鬢廝磨無話不談的枕邊人,他抱過她吻過她,可在背叛她時,他是不是也抱了另一個女人,吻了另一個女人?
想到崔肅與別的女人脫光了衣服在一起行事,而這樣的男人竟還碰了自己,凌氏只覺心口一陣翻涌,因著今日這大雨,她擔(dān)憂夫婿未歸,晚膳沒怎么用,所以吐出來的盡是些酸水。
崔肅著急想要扶她,被她狠狠甩開:“別碰我!你臟死了!”
崔肅無措地站在原地,他并沒有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走向,因為在他的預(yù)想中,妻子最為善良溫柔,怎么會容不下一個孩子?可凌氏的反應(yīng)出乎他的預(yù)料,她太激烈、太不理智了。
“夫人,你聽我說,我并非有意帶他回來,而是實在走投無路——”
“那你就把他送人!過繼!怎樣都行!”厲聲說完后,凌氏干嘔一聲,隨即慘白著臉質(zhì)問崔肅,“你并非有意?我看你分明就是帶他回來惡心于我!崔肅,我自問嫁進(jìn)崔家這些年,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怎能這樣對我?”
她傷心的不是他想要兒子,因為她也想要,真正令她感到寒心的,是他一邊對她許諾,說只要有了了即可,一邊卻與別的女人翻云覆雨珠胎暗結(jié),被蒙在鼓里的她是什么?她就是個笑話!
“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說是什么樣?”
話都到了嘴邊,崔肅死死握著拳,又給咽了回去,見他如此,凌氏更加絕望,心知此事已無法挽回,這于她而言無疑是天塌地陷,幸福正如這鏡花水月,賜予你幸福的人,必定也能輕易收走,而習(xí)慣沉浸其中的人,已經(jīng)脫身不能。
凌氏崩潰不已,崔肅閉上眼睛,沙啞著聲音說:“夫人你先休息,今晚我睡書房,等明日一早,我再與夫人解釋?!?/p>
說著,他想上前給凌氏整理儀容,卻被凌氏充滿怨恨的眼睛逼退,半晌,奪門而出,再沒有勇氣與她對視。
了了貼著墻站,崔肅快速跑了幾步,察覺到她的存在,又跑了回來:“了了,你聽阿爹跟你說——”
“我都聽到了?!?/p>
了了看了眼崔折霄,“你想要兒子,不想要我,所以帶他回來?!?/p>
“不,不是這樣的,你才是阿爹最重要的寶貝,阿爹只是、只是——”
崔肅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當(dāng)他做了這個選擇時,其實就應(yīng)該知道自己放棄了什么,他落子無悔,卻沒有做好承擔(dān)后果的準(zhǔn)備。
又想盡忠,又想癡情,世上哪里來這樣的好事?他有一千一萬個苦衷,凌氏也沒有義務(wù)去體諒。
崔折霄沒有管這些,他只想多吃一些,這樣就能撐上很長一段時間,未來就算沒飯吃也不會餓。
崔肅不能放任他不管,他已失去了妻子與女兒的信任,這是他自己選的路,無論是對是錯,都必須堅持走下去,忠君愛國,為主盡忠,無論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待到真相大白那一日,他再來向夫人請罪。
凌氏撲在被子里哭泣不止,她怕人聽見,整張臉都埋了進(jìn)去,手則扯著被角,她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她除了哭,不能做任何事。
就只有哭而已。
了了并沒有被打動,也不覺憐憫,甚至于她又一次感覺凌氏的愚蠢,只有崔文若心疼母親,忍不住掉淚,一邊哭還一邊勸:“阿娘你別哭,阿爹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愛你,他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阿娘……”
她一哭雪人就開始融化,為了不灰飛煙滅,崔文若又不能哭,痛苦掙扎好一會兒后,見了了依舊面無表情,她忍不住質(zhì)問:“你到底有沒有心?這些天阿娘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就是冰塊做的心肝,這會兒也該捂暖了!”
怎么會有這樣的鐵石心腸?崔文若替阿娘感覺不值,阿娘對了了多好啊,事事關(guān)心順意,將她當(dāng)作掌上明珠,可了了呢?不說感恩回報,哪怕是在阿娘傷心時安慰兩句,她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