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都知道以她爹她爺不會給她取什么好名字,可能是因為有個“家寶”弟弟的緣故,小紅手總覺得耀祖啊天賜啊家寶這種名字聽起來就臭臭的。
但她也不想像其她女娃一樣叫什么花啊草啊,婷啊芳的。
清歡覺得這小姑娘身上有股子韌勁兒,尤其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會說話,她家里什么情況,清歡問了下她娘爹的名字,心里就有了數(shù)。
在那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下,還這樣聰明伶俐,清歡認為這是值得大人珍惜與呵護的,恰好她是成年人,恰好她又有能力。
“崢嶸?!?/p>
清歡找了根樹枝,在土地上寫了這兩個字。
小紅手不認字,但她覺得這兩個字有種說不出的凌厲氣勢,明明這是個很溫柔的人。
她學(xué)著清歡的樣子念出來:“崢嶸,是什么意思?”
清歡:“這個詞,我們通常用它來形容巍峨的高山,或是表達某個人的才能和品行超乎尋常?!?/p>
“???”小紅手有點扭捏地說,“可是,可是我不是個好孩子?!?/p>
她又懶又饞還喜歡占便宜,渾身上下臟兮兮的,找不出一絲優(yōu)點。
“那怎么辦啊?!鼻鍤g很苦惱地看著她,目光似水般柔和,“我怎么看你怎么好?!?/p>
小紅手感覺兩邊臉都在往外冒煙,她飛快地抬眼跟清歡對視了一下,又火速低頭。
有什么東西在她的xiong腔中開始冒尖發(fā)言,茁壯成長,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一棵參天大樹,到那個時候,她再回首看幼時的自己,興許會啞然失笑。
小紅手就這么暈暈乎乎地回了家,兩邊兜癟癟的,她常在外頭摸鳥蛋或是找野果吃,從來有多少吃多少,鮮少帶回家,就算帶了也不會放在一眼看穿的衣兜里。
像凍瘡膏,小紅手藏在鞋里,山藥棗泥糕她塞在貼身的棉襖里面,除非把她扒光了,不然不可能找得到。
見她空著手回來,她奶破天荒的沒罵她,本來天寒地凍的就不好撿柴火,不過是找個理由攆她們出去。
大姐二姐都回來了,只有小紅手在草垛子里美美睡了一覺。
晚上吃飯當然也沒啥葷腥,但耿家寶沒有鬧著要吃肉,肯定是下午的時候吃過了。
吃完飯上了床,小紅手才把藏了好久的山藥棗泥糕拿出來,分給和自己同睡一張床的兩個姐姐。小姑娘們從沒吃過這么美味的東西,哪怕已經(jīng)冷了依舊軟糯香甜,最后連手指頭都吮了好幾遍。
小紅手說:“等過完年我們上學(xué)了,就能自己賺錢買好吃的了?!?/p>
大姐用氣聲問:“三妞兒,你哪來的?”
小紅手正色道:“大姐,以后你不要再叫我三妞了,我有名字了。”
說到這個她就很驕傲:“是廠長給我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