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錢,不要票,價格比方省市價低,玲瓏對本地很熟,就在紀斌單獨看著車心里七上八下時,玲瓏已經(jīng)找到了能一口全吃的大買主,她為人也爽快,在對方壓價的基礎上又給了折扣,還約定以后有貨再合作。
算算賬,這一出一進,光是玲瓏自己的利潤就有一千二。
她點著錢,隨意抽了兩張拍給紀斌。
紀斌的手瘋狂哆嗦。
她下鄉(xiāng)八年,自己勤奮干活賺工分,還把紀安儀寄來的錢也都存起來,滿打滿算也不到三百,但就這么跟了一趟車,就分了兩百!
“你敢不要,我就拔了你的舌頭,免得你多說話?!?/p>
紀斌被威脅的差點哭出聲,天呢,這是封口費,要她做共犯呢!
她潛意識里還是認為這是不對的,但這些天下來,紀斌又不是個榆木腦袋,她也會思考,安于現(xiàn)狀就是對的嗎?
沒有做過壞事的老師們只因為這個職業(yè)便受盡歧視,其中有許多人不堪受辱因此zisha,農(nóng)民們吃不飽穿不暖手頭有錢也花不出去,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樣是錯誤的呢?
趙立冬同志沒有sharen放火,純靠自己的聰明才智賺了這么一大筆錢。山省省城的人們吃到了淀粉腸豬肉腸,海省的人們買到了菌子干菜,喜方省人則品嘗到了喜歡的海貨——在這個過程中,趙立冬同志沒有損害任何集體或個人的利益,甚至于皆大歡喜,但她這種行為,被稱為“投機倒把”,如果真被追究起來是很嚴重的。
如果說紀斌在這趟旅途中學到了什么,那首要的就是她不再以個人想法來定性玲瓏的行為是對是錯,二十三年來受到外界影響形成的觀念,她自己就在慢慢撕開,去探索和思考了。
周惠自打收到了小女兒的來信后整個人都有了勁兒,這天她正在家里糊火柴盒,突然聽見外頭傳來大車的聲音,周惠沒怎么在意,筒子樓離汽水廠跟機械廠都近,日常進出貨常常有車經(jīng)過,不奇怪。
“媽!媽!”
這個聲音倒是怪熟悉的,挺像她家冬冬。
“媽媽!”
唉,越聽越像,這個月的錢票跟東西剛寄去的,也不知那孩子收到?jīng)]有。
“周女士!周惠女士!周惠同志!”
周惠猛地抬起頭,好像不是錯覺,這就是她家冬冬的聲音!
她火速丟掉手里的火柴盒,跑出家門一看,筒子樓門口停了輛四輪卡車,她那下鄉(xiāng)兩個多月的小閨女正在站在卡車旁邊,還有個年輕姑娘哼哧哼哧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一看見自己,小閨女的笑容愈發(fā)燦爛,還用力沖自己揮手,周惠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后,眼淚瞬間往下掉,連忙往樓梯口跑。
這時候無論什么關系,大家表達情感的方式都很含蓄,但玲瓏不這樣。
周惠跑下樓時,她也飛奔過來,像一只快樂的歸巢小鳥,用力沖到周惠懷里,緊緊抱住她。
周惠下意識反手將女兒抱住,真真切切把孩子抱在懷里,才相信她是真回來了。
紀斌:……
她現(xiàn)在懷疑趙立冬同志究竟有幾個人格了。
筒子樓的鄰居們早聽見有人叫周惠的名字,這會兒也都探出頭來看熱鬧,畢竟沒工作的人還是很多的,結果居然看見周惠家下鄉(xiāng)的小女兒回來了!
“什么?這不可能!”
馬奮強媽是最不愿意相信的那個,她始終對趙立冬不肯跟馬奮強處對象這件事耿耿于懷,尤其是趙立冬上個月還給家里寄來那么多東西,這讓她更生氣,她倒要看看,看不上她家奮強,趙立冬能找個啥樣的!
“啥不可能啊,人都來了,就在樓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