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們一家都不想在前進大隊住了,否則絕對不敢再打她。
了了:“還學(xué)嗎?”
小紅手叭叭半天,戛然而止,斬釘截鐵:“學(xué)!”
她還真有幾分天賦,一點就通,學(xué)得很快,不過小孩體力有限,平時營養(yǎng)攝入又不足,沒一會就累得呼哧帶喘,一熱,她手上的凍瘡就疼,恰好被出門來找了了回家的清歡碰見。
于是回去時便又多帶了一條小尾巴。
有清歡接手,了了總算擺脫了這個聒噪的小紅手,清歡則找了凍瘡膏出來給小紅手涂。
“剩下的你帶回家,記得每天早晚涂一次,頂多一周就好啦。”
小紅手對著了了時還能嘰里呱啦說個不停,哪怕了了不搭理她,可清歡不僅理她,還很溫柔地給她上了藥,給了她剛出鍋沒多久的山藥棗泥糕吃,這讓一直臉皮很厚的小紅手連脖子都跟著紅了。
幸好冬天冷,她家里大人又吝嗇,一個月都不一定燒水讓她洗一次澡,所以就算紅到耳后根,也不怎么看得出來。
小紅手低著頭不敢直視清歡,生怕被這個很好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故意的。
她從小就不是個聽話的小孩,總是很有主意,用本地方言來形容就是很“獨”,不怎么在意別人的感受,只想自己過得好,所以沒多大點的時候就會偷懶了,干啥活都不盡心,洗碗會“笨手笨腳”的摔幾個,煮飯會“不小心”把家里點燃,打豬草還會“陰差陽錯”割進去幾把毒草,就連去河邊洗衣服,都能把她爹最好的一件外衣連帶木盆被水沖走。
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她總挨罵,時不時還會挨頓打,但時間一長,大人不得不接受她是個“不聰明”的女娃,只讓她干一些輕快的活,饒是如此,小紅手依舊常常干不好。
雖然這樣,本該被分配給她的活,就落到了大姐二姐肩頭,可小紅手一點都不愧疚。
她只是想自己過得好,這有錯嗎?
小紅手早就把了了給盯上了,了了是廠長家的孩子,平時吃得好穿得好,身上不僅沒有補丁,衣服還常常換,身上跟頭發(fā)總是干干凈凈,兜里裝滿零嘴。
小紅手并不是想跟了了做朋友,她就是想跟了了走得近點,關(guān)系打好點,哪怕是能吃一口了了兜里的零嘴也是得了好處。
要不然她不會在了了經(jīng)過時特意踹了下草垛子,本來她在里面偷懶睡得可香了,她娘使喚她出來撿柴火來著。
自打大隊里風(fēng)氣好了,很多人家都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重男輕女,別人家啥樣小紅手不知道,反正她家是有啥好吃的,她奶就把她們姐妹仨叫出去干活,再把好東西全塞耿家寶嘴里。
小紅手在清歡跟前手足無措,清歡瞧出來了,她不在意孩子頭發(fā)臟兮兮,伸手摸了摸,彎下腰與小紅手視線齊平:“明年來上學(xué),要好好讀書呀,每學(xué)期都有獎勵,你這么聰明,一定能拿到?!?/p>
像她這樣閱盡千帆的大人,一眼就能看出小孩子耍的心機,但清歡不認為這是什么壞事,能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擁有美德固然值得贊美,可為了生存耍小聰明,也不應(yīng)該被指責(zé)。
小紅手長這么大,家里人不是罵她笨就是罵她懶,從沒被人夸過,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只低著頭,聲如蚊蚋的嗯了一聲。
清歡拍拍她的肩,對小姑娘充滿憐惜:“你有大名嗎?”
小紅手知道什么叫大名,比如耿家寶就是大名,小名叫狗蛋,她也有個小名,但她不喜歡,至于大名,家里沒人給取,就搖了搖頭。
清歡道:“那我給你取個大名好不好,你愿意嗎?”
小紅手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我愿意!”
她想都知道以她爹她爺不會給她取什么好名字,可能是因為有個“家寶”弟弟的緣故,小紅手總覺得耀祖啊天賜啊家寶這種名字聽起來就臭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