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耿老大手頭有錢,他稍微花幾塊錢找人蓋個屋頂再用泥巴糊面墻就行,先住了再說,總好過留下來被克死!
耿老大疑心那鬼影是犧牲了的老三,他心想老三要是真變成了鬼,那也該找爹算賬,是爹要趕王白菜娘倆走的,找他算個什么事兒!
可轉(zhuǎn)念一想,耿老頭當時分給了自家,說不定昨晚老三的鬼魂就是來找爹的!那自己要是搬走,老三的鬼魂萬一跟著去了咋辦!
所以耿老大誰都沒說,先支使媳婦收拾東西,然后帶上娃,直接跑了,反正現(xiàn)在又沒大隊長,沒人管他去哪?。?/p>
耿老頭是親眼看見長男一家走的,全程沒人管他,還是耿老二最先發(fā)現(xiàn)大哥一家不在,喊半天沒人搭理,正要進右大屋看看怎么個事兒,耿老四從外頭回來了,臉色難看地告訴他說,大哥一家搬去老屋住了!
耿老二覺得耿老大腦子壞了,老屋那能住人嗎?放著這么好的屋子不要去老屋?
兄弟倆四目一對,不約而同地想要占了耿老大的屋,于是就有點互不相讓,險些打起來。
可他倆誰都不想管耿老頭,一合計,兩人想把耿老頭送去耿老大那,但耿老大先一步預(yù)判了他倆弟弟的行為,簡單安置好后就回來了,大聲嚷嚷著說這屋子他不要了,所以誰要這屋誰給爹養(yǎng)老。
耿老二耿老四就逼他把當時多分的錢拿出來,耿老大當然不愿意,三兄弟反目成仇,眾目睽睽下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由于耿老大一打二力有不逮,昨天剛摔一大包的后腦勺再次遭遇重創(chuàng),這回是撞門檻上了,撞得那叫一個頭破血流!
見了血可就出了大事,偏偏村里唯一懂點醫(yī)術(shù)的王白菜還不在——她騎著自行車帶娃去接人了。
耿老二耿老四怕?lián)?zé)任轉(zhuǎn)身就跑,直接耽誤了耿老大的急救,等大隊里人用牛車把人送去醫(yī)院,人已經(jīng)涼了。
這下可好,耿老二耿老四不用再為右大屋屬于誰而大打出手了,他們可以去住免費的房吃免費牢飯了。
等清歡把玲瓏接回來,整個耿家已經(jīng)一片哭聲,耿老頭在知道老二老四失手把老大打死之后,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了,他在屋里又沒人管,等被人發(fā)現(xiàn),整個身子都麻了,也說不出話,眼歪嘴斜的,清歡看過之后遺憾地表示治不好。
玲瓏驚奇道:“我這才走幾天,你直接給團滅了??!”
清歡糾正道:“只是巧合。”
要不是清歡現(xiàn)在在大隊頗有威望,有本事的趙立冬同志又跟她交好,就憑王家耿家這事兒,她命硬這事兒就得給坐實了,而且她豈止是克夫??!耿振業(yè)當時在千里之外當兵都能讓她克死,家里離她近的那不就更得倒霉了嗎!
明面上沒人敢說,私底下嘰嘰歪歪的不少,有一回知青點的紀斌同志聽見了,她說:“要這么說,怎么小丫一點事兒都沒有呢,老耿家其她人不也都好好的?而且趙立冬同志不僅沒被克,還節(jié)節(jié)高升呢!”
有明事理的人便贊同道:“什么命硬不硬的,我看都是心術(shù)不正遭的報應(yīng)!”
總而言之,還是明白人多,尤其是之后沒過幾天,公社就宣布了幾個重磅消息,那就是將以前進大隊為單位,開辦養(yǎng)殖場,還要成立一個淀粉腸加工廠!
而負責(zé)養(yǎng)殖場跟加工廠的,正是王白菜同志!
這下可再沒人說王白菜克夫了,因為養(yǎng)殖場跟加工廠,不僅給工分還有工資拿,給的還是滿工分!
當然也有紅眼的人表示質(zhì)疑,可趙立冬同志跟公社書記都給王白菜撐腰,尤其養(yǎng)殖場的事,趙立冬同志去了一趟省城,帶了不少專業(yè)書籍回來,但她還有別的工作要做,所以交給了最相熟的王白菜,而淀粉腸加工廠更不必說,沒有王白菜的配方誰都做不出來,不讓她負責(zé)難道讓你來負責(zé)?
其中最痛苦的人當屬前進大隊前·大隊長耿事成同志,公社的意思是,前進大隊是第一個開辦養(yǎng)殖場與加工廠的,所以大隊事務(wù)暫時由公社接管,也就是說,他這個大隊長,是真的被捋了!
不僅如此,連養(yǎng)殖場和加工廠也沒給耿事成留位置。
耿事成接連好幾天沒出家門,他不敢出去見人,不敢面對隊員們或奇怪或同情或輕視的目光,他爹當了一輩子村長,他從他爹手里接了這個村長的位置,后來成了大隊長,可現(xiàn)在他啥也不是了!
耿事成的自行車、鋼筆、搪瓷缸子,這些從前讓他心愛的東西,現(xiàn)在再也不能喚起他的驕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