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孽……這小子為何偏偏不肯放過我兒!”
當(dāng)張均回家將情況告知鄭氏,鄭氏聽完后愣了好久,突然揮手將案上器物全都掃落在地,怒不可遏的低吼道:“我已諸多忍讓,不讓我兒再爭入國學(xué),只是盼他能早獲出身……此子咄咄逼人,總是暗藏要加害我兒的邪念!”
“阿六也不是刻意要如此,他并不貪此事,只不過事定于岐王家中。若是占卜允可,他也愿意推事讓弟?!?/p>
張均見鄭氏說的有些過分,當(dāng)即便皺眉不悅道,只是一個陰差陽錯的巧合,怎么能詰以手足相殘的惡念。
“你又懂得什……”
鄭氏聽到這話,心情更加惱怒,她倒不敢吐露實情,轉(zhuǎn)又忿忿說道:“夫主若是昨日入省,事或便能定于我兒,偏偏閑處家中。日前家變也是,滿屋男丁無一敢當(dāng),由此豎子招搖人前!
偏偏此子狡猾,逃遁于外、偷巧用計,無非使賣阿翁余威,驚懾幾個時流。若是當(dāng)時夫郎省中強爭,安有此兒出頭之地!
如今他詐得親長的關(guān)懷,父母猶且管教不得,夫郎難為慈父面目,亦皆日前遇事軟弱所致!”
“無知婦人,胡說什么!人世的艱難,你知幾深?閑處戶下,非珠服不著,非玉饌不餐,無我在外用功,事皆憑空索來?”
張均也沒想到鄭氏直接怪罪到自己頭上來,乃至于又翻起舊事來對他大加抨擊,他心頭怒火蹭的直沖腦門,拍案而起怒聲道:“我兒沒有講錯,鄭氏婦當(dāng)真自墮!我家自有詩書藝能的傳承,但使精學(xué)苦研,何須鉆營幸途!”
說完這話后,他更是拂袖而出,站在院子里喝令家奴將搬回不久的鋪臥再搬去集萃樓。
鄭氏聽到丈夫的斥罵,不由得已是淚流滿面,她自覺得一番用心都在丈夫和兒子身上,卻不想今日竟被丈夫罵作自甘墮落,不用想必然又是那孽種在外煽風(fēng)點火!
一想到這里鄭氏便又怒火中燒,居室中打砸一通猶不解氣,便又喝令家奴將兒子引入,舉起戒尺怒聲道:“但使你能有幾分才性冒出,你母何須在此宅中受老少羞辱!”
“阿母不要!疼啊……”
張岯一整天都在家里老實學(xué)習(xí),沒想到還要挨揍,戒尺抽在身上,頓時哀號連連。
“主母息怒、息怒??!若是打傷了阿郎,不正應(yīng)了前讖……”
幾名仆婦見主母遷怒懲罰阿郎,忙不迭入前來拉扯勸告,鄭氏聞聽此言后心情更悲,命人將兒子領(lǐng)出后便伏案痛哭道:“偏生我兒這般命苦!蒼天何以不佑良善,由此孽徒攪鬧門庭!”
眾仆婦們聽到主母哭的悲慘,一時間也都眼眶微酸。一名陪嫁至此的親信婦人擺手屏退其余人等,又將門窗關(guān)好,然后才入前小聲道:“此子在家有人庇護(hù),難以人事勝他。不妨借由神力,作法厭他!”
鄭氏聽到這話后便也收起了哭聲,稍作沉吟后便恨恨道:“阿翁前遭人劾,不要在家作弄,去外暗訪法師。他今名字都可借運,恐難厭之,只厭他小字、才是賤奴本體……”
人的心思善惡往往沒有邊際,有人想要拯救蒼生,有人想要毀天滅地,但又通常受限于自身的能力,行善作惡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