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這里哽咽難言,同時天津橋那里又有數(shù)員疾奔而來,瞧那模樣乃是薛王府官,看樣子薛王也很是機敏,心知不能讓張岱這家伙惡人先告狀,所以立即便派來了王府官打算入陳其事。
“足下可是憲臺宋中丞?某等乃是薛國大王府下僚佐,奉大王命入告憲臺,太常官張岱居官弄權(quán)、桀驁難治,竟敢引其員佐家奴擅登王邸滋擾作威,大王故著令府中衛(wèi)官將其同黨擒捕于庭,卻仍走脫張岱此徒!”
幾名王府官來到這里后,稍作辨認便向宋遙說道:“此徒行跡著實狂悖無禮,不加嚴懲,王怒難消!憲臺糾察百僚,豈可縱容此類惡徒攪亂王邸?”
宋遙聽到薛王府官的控訴,便一臉狐疑的望向張岱,口中沉聲喝問道:“此數(shù)員所言是真?”
“下官、下官何人,中丞應(yīng)知。只不過,此事有涉王邸私隱,若訴于中丞,恐怕中丞也難免要受牽連。下官行事無愧,亦無懼與此諸府佐對質(zhì),唯一良言寄于中丞,中丞最好將事付上司,不要留于本廨自尋煩惱!”
張岱并沒有直接反駁對方的指控,而是又小聲對宋遙說道。
宋遙聽到這話后便也皺起了眉頭,沉思一番之后才又開口說道:“將此群徒引入皇城,送入南省請相公鞫問!”
按照一般的事務(wù)流程,發(fā)生什么事當然不可能直接便由宰相出面處理。但在大唐,只要是跟宗室相關(guān)、尤其是涉及到薛王這種近支的宗室之事,那就絕不是尋常事,就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從去年到如今,御史臺幾經(jīng)震蕩,眼下長官只剩下宋遙這么一根獨苗了,所以宋遙也實在不想再招惹什么麻煩是非,聽了張岱的勸告后,當即便決定把事情捅上去,無論當中有什么是非隱情,由宰相去過問判斷去罷!
于是在御史臺官員們引領(lǐng)下,張岱和幾名薛王府佐才得以進入皇城,并沿天街向中書省去。
此時正值早朝剛剛結(jié)束,諸朝士退朝后成群溜達著各歸本廨。張岱雖然任官不久、且辦公場所還不在這里,但在皇城中也不是生客,尤其這一副狼狽模樣更是吸引人的眼球。
還有人指著他笑語打趣道:“張郎莫不是坊間遭到兇徒打劫了?報案需向河南府,來此卻是走錯了!”
張岱對此自是不回應(yīng),只是暗暗把那取笑之人記在心里,他非但不回應(yīng),反而還緊抿著嘴,一臉悲憤之態(tài),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朝士們眼見他這神態(tài),一時間也都收起了玩笑之心,好奇心驅(qū)使下紛紛跟隨在后,準備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將要抵達中書省的時候,張岱才又突然指著側(cè)方幾個薛王府官怒聲道:“張岱今日行事,俯仰無愧!薛王自恃皇親,干涉太常禮樂事,更縱容家奴毆辱皇臣!
爾等王府群屬非但不佐以良善、諫以正直,反而還助漲王暴、張揚惡行,今更混淆是非、顛倒黑白!若稍后相公垂問,爾等仍自隱惡跡、信口誣蔑,則是死不足惜!”
“你、你胡說,分明是你滋擾冒犯!大王氣極,才讓府衛(wèi)擒拿!”
那幾名王府官沒想到張岱突然發(fā)難詰責,當即便也瞪眼大聲反駁起來。
彼此爭吵間,隨行至此的朝士們也都稍稍了解到了一些情況,原來這張岱今天竟然是與薛王爆發(fā)沖突,而且看這樣子還吃了不小的虧,滿身滿臉的血漬。
現(xiàn)在官司又打到宰相這里來,看來問題應(yīng)該是不小??!于是在這口口相傳下,消息很快便也在皇城中傳揚開,許多人都聞訊趕來要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