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
當張岱離開中堂返回集萃樓住處,剛剛走進房間里,少女嬌軀便投入懷中,阿瑩死死的抱住了他,埋首于阿郎懷內(nèi),久久的不愿離開。
英娘與丁蒼也都起身迎來,英娘并沒有訓斥女兒的失禮不懂事,只是抹著眼中的淚水嘆聲道:“之前只道是同阿郎緣分至此,死也沒什么可怕,阿郎總算逃出,只是遺憾不知阿郎前程如何,待入黃泉不知該要如何告于娘子……”
“英姨想錯了,阿郎怎么會丟下你們!我也不會,我隨著阿郎,都在想法用力的營救你們……”
剛剛被從立德坊找回的丁青連忙擺手道,說起這話時則不免有些心虛,瞧著養(yǎng)父身上的傷痕,他又一臉的怒色,忿忿道:“阿郎應當召我一同回來,一起打、打死那虐害我阿耶的惡徒!”
“說的什么胡話!那是府上的郎君,阿郎的同宗兄弟。況且阿郎已經(jīng)教訓過了,你休要再給阿郎惹事。”
丁蒼自知這小子愣頭愣腦,說不定哪天真要惹事,連忙瞪眼訓斥道。
眼下他們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尤其搞不懂的是阿郎此番回家后何以如此氣壯,就連府上那些郎君、甚至是長輩們都可以不放在眼中。
張岱被阿瑩這娘子擁抱的有些喘不過氣,方一抬臂卻被抱得更用力,他索性也不推開這小娘子,先對英娘笑語道:“之前講到離開張家,阿姨還有些忐忑?,F(xiàn)在不用了,從今后咱們都可以放心留下來,這宅中誰也不敢再刁難加害!”
“我的一點蠢計,阿郎哪用放在心上。是留是走,都憑阿郎作主。只是,之前這么大的災禍,如今算是了結(jié)了?”
英娘聞言后臉上便流露出幾分羞赧,并又上前強要將女兒拖開,雖然情義深厚,但終究主仆有別。阿郎愿意善待是阿郎重情,但若來年阿郎婚娶成家,她們再恃著情義逾越本分,再深厚的情義都要轉(zhuǎn)淡。
阿瑩一時間的激動忘形這會兒也漸漸冷靜下來,仍然埋首阿郎懷內(nèi)還是懷春少女心生羞澀,此時順著母親的拉扯抬起頭來,為了掩飾尷尬又輕聲道:“阿郎衣上真香!”
“那當然,這可是禁中的御香!”
說到這一點,張岱也是挺感到驚奇的。
他身上衣物昨晚被內(nèi)官李靜忠取走洗凈熏香,衣香清新怡人且非常持久,不像后世一些低劣的香水雖然氣味濃烈但很快就會麻痹嗅覺,他自己到現(xiàn)在仍能聞得出身上衣香,只是跟清早初聞時氣味有了些許的差別。
“禁中?阿郎當真去了皇宮大內(nèi)?那、那圣人賜名,也是真的?”
方才她們返回這里的時候,也有家中族人與仆人過來溜達敘話,零星講起一些訊息,但英娘等人也不清楚具體情況,聽到這些后心中也是驚疑不定。
“不錯,圣人賜名張岱、大父擬字宗之。從此以后我也見得世人,不必慚愧無可稱謂?!?/p>
張岱微笑頷首道,之前他向人介紹自己時,雖然談不上有什么慚愧的,但半大小伙子開口叫乳名,多少還是有點尷尬。
“真的、是真的!這、終于,阿郎總算成名人間!一定是、一定是娘子庇佑……我家阿郎總算是熬出了頭!”
英娘她們未必對這名字的含義感受有多深刻,但是單單賜名擬字這件事本身就足以讓她們欣喜若狂,因為這意味著她們阿郎得到了君王與宗族的認可!
看著幾人欣喜若狂,張岱也不由得笑起來,果然人在獲得什么成就后,還是要與親近之人分享,才能獲得加倍的快樂。
誠如英娘所言,如今的他總算是熬出了頭,是那種哪怕用自己的名字給人寫墓志都能賣錢的意思,當然價格必然是比不上他祖父張說的。
一念及此,張岱心里又忍不住犯起了嘀咕。眼下的他也并非全無憂慮,冒名寫墓志這件事終究還是一個不小的雷,有機會還是得妥善處理、收拾一下首尾,盡量降低暴露的風險。
還有一點就是,他如今在家里是有了祖父張說撐腰,甚至就連鄭氏都要向他低頭,但張說的庇護也并不能長久存在,因為張說的年紀擺在這里,再過上幾年便要病故。
這倒不算多么嚴重的問題,張岱大可以趁著這幾年的時間迅速發(fā)育,畢竟靠天靠人靠祖宗、不如靠自己。只要他能成長起來,敢于冒犯欺侮他的人就會越來越少。
張均這個老子他是沒得換,但總可以想辦法將其給自己造成的限制與影響降到最低。
而且張均這個人在真正大是大非的考驗之外,整體上還是偏屬于能力不高、碌碌無為那種,倒不是為非作歹、惹是生非的那種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