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結束談話后,張岱才到內宅去拜望他奶奶,又在這里見到了那名在鄭氏房中見到的少婦。
“這是你小姑母,你兩也有幾年不見了吧?之前她家翁不壽辭世,近來才除服禮畢、歸家來探望父母?!?/p>
元氏先問幾句張岱行程是否順利以及他老子在鄭州情況如何,然后才又指著坐在一旁的少婦對張岱介紹道。
之前的少年張雒奴基本被排斥在家庭生活之外,再加上那些家人基本都跟隨他爺爺在長安生活,對這小姑母印象實在不深。
張岱聽元氏這番介紹,才知道彼此關系,于是便向這小張氏欠身說道:“我今才歸家,不知小姑母歸省,真是失禮?!?/p>
小張氏聞言后只是冷哼了一聲,心里仍記著張岱對她視而不見的事情,再加上剛才又在東廂聽了許久鄭氏對這小子的中傷抱怨,對這個本來就不熟悉的庶出侄子印象自是不佳。
張岱見她如此,也懶得再計較和搭理,而是又跟他奶奶講起他老子在鄭州的情況,對于張均放浪形骸的私生活,他自然是絕口不提的,只說州人們對他老子也多有稱許敬重。
“唉,你耶如今被王事系身在外,家中又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你比你弟懂事的多,家事也都需要你來料理?!?/p>
元氏想起嫡孫的遭遇,又望著張岱正色說道。
張岱這里還沒來得及開口回應,耳邊又響起一聲冷哼,旋即那小張氏便開口說道:“你叫雒奴罷?方才在東廂那里,你母教訓你,你為什么不顧而去?我聽說你弟遭此橫禍,也是你在外不檢點、惹來仇怨所致。
你耶宦游在外,你弟少不更事,你仗著自己新得了功名,就連人情倫理都不放在心上,我家豈有這般不敬親長的頑劣子弟?你既已得了功名,這些事一旦傳揚出去,會給你招惹怎樣物議,你想必也知……”
張岱聽著小張氏對自己的抱怨,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而一旁的元氏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望著這小女兒沉聲道:“誰人教你說這些話?”
“這還用得著別人教?他方才在東廂嫂子那里是個什么姿態(tài),我都看在眼里。阿母你們也不要因為他有幾分薄才得寵便偏愛縱容,有才無德,有害無益,趁著如今還能管教……”
小張氏仍然振振有詞,她不只是聽了鄭氏的各種控訴中傷,也是自己心里對這個侄子有些不滿。
早前這小子在家中全無存在感,她甚至都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但在夫家居喪幾年沒有回來,此番再回家卻聽家里上上下下、從族人到奴仆對這小子全都禮貌恭敬,這不免讓她覺得整個家里的氣氛都有些陌生,自己也因此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你住口罷,不知道的人和事就少作議論!講出什么不合乎道理的話來,讓小輩如何看待你!”
元氏見這小女兒仍是不依不饒,便也拉下臉來低斥一聲,轉又望著張岱說道:“一路舟車勞累,六郎你且歸舍休息去罷。你小姑母她久不歸家,說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p>
張岱聞言后便點頭應是,他也被這個回家裝大尾巴狼的小姑惡心的不輕,瞥了一眼面露羞惱的小張氏后,便向他奶奶拜辭行出。
結束了一場游歷、歸來后又被他大姨送了一份厚禮,本來張岱心情還挺不錯,可回到家后便被這一攤爛人爛事搞得他興致全無,回到集萃樓后簡單吃了一點晚飯,又交代丁蒼到城東去安排一下同行之眾的食宿,張岱又沐浴一番,然后便登榻入睡。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等到張岱再醒來時,他爺爺已經上朝去了,但卻留下了一些時文題目讓他擬作,想來就是不久后制舉相關的內容。
張岱將這些作業(yè)掃了一眼后便先放在了一邊,又往東廂去看了看張岯的傷情如何。昨天鄭氏雖然遷怒冤枉他,但他跟張岯總算是同父的兄弟,總要關心一下。
由于事情的隱情已經在家中傳開了,鄭氏也不敢再像昨天那樣理直氣壯的來呵責張岱,只是窩在自己房里不出聲。至于其他仆人們,則就更加不敢入前來觸他霉頭了。
張岯情況比昨天好了一些,不再一味的哀哭叫疼。
當見到張岱走進來時,他先將頭埋進衾被中,過了一會兒才又悶聲說道:“阿兄,我沒想、不敢冤枉你。只是阿舅、表兄他們連連來家里訴苦求告,擾的阿母不安寧,我不想他們再來煩擾阿母,所以才自去……卻沒想那些賊丘八這么兇惡,知我是誰還敢下死手……”
“知道了,我沒怪你,安心養(yǎng)傷吧。我家總歸不是無人,養(yǎng)好傷后再細細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