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又何必同這樣的惡奴動怒使氣啊,她本就受主人指使來這里使壞刁難,就算一時喝退,歸后不知還要在其主人面前如何中傷阿郎、更增仇怨?!?/p>
小院中,英娘并沒有因為張洛逐走那蘇七娘而感到欣喜,只是一臉憂慮的嘆息道:“如果能盡快離開張家,那自然不畏懼她們主仆怨恨。但今還要困留在此不知幾時,尤需小心??!”
一旁的阿瑩聞言后卻說道:“我覺得阿郎做的沒錯!阿母你只說要小心,可有的刁難絕不是小心謹(jǐn)慎就能避開的。哪怕咱們笑臉迎送,這蘇七娘歸后會向主母稱贊阿郎知書達(dá)禮?管廄的吳川之前總是誘詐阿郎,但遭受一番訓(xùn)斥后,如今他還敢嗎?”
“你這惡婢子,滿口的歪理!不能幫助主人解困,反而還助著主人滋惹忿怨,著實該打!今時怎樣形勢,你難道不知嗎?”
英娘聽到這話后便面露怒色,舉手便要去打阿瑩,擔(dān)心她煽風(fēng)點(diǎn)火越發(fā)助漲了阿郎少年意氣,嚇得阿瑩連忙縮到了張洛身后。
張洛舉手架住英娘的手腕,轉(zhuǎn)又溫聲說道:“阿姨你也不要動怒,當(dāng)下形勢雖然艱難,但也總有辦法解決。這些奴仆仗著主人的聲勢慣會狐假虎威,她們骨子里便低賤,越耍弄威風(fēng)才越快活,斷不會與人為善。只有嚇住了她們,她們才會懂得收斂?!?/p>
“阿郎病愈后,越發(fā)懂得處置人事,近日又開始發(fā)奮讀書,越發(fā)讓人欣慰。只要阿郎學(xué)有所成、見重于人前,過往的辛酸又算得了什么?”
英娘講到這里后又嘆息道:“日前說要脫離張家,在知主母的歹意難消后,我也是贊同的。但阿郎自田莊歸后便不再提此事,只是整日在家讀書,必是田莊積儲不豐,想要脫離張家甚難,所以阿郎專心學(xué)藝。我不識詩書,也別無長計,只能晝夜紡紗,希望能增補(bǔ)物用……”
“阿母你誤會了,其實阿郎……”
阿瑩聽到這話,忍不住開口說道,只是話還沒有講完,張洛已經(jīng)在一旁輕咳一聲將其打斷。
他近日代寫墓志一事,并沒有跟英娘解釋清楚。英娘雖然年紀(jì)更大,但反而還不如其女阿瑩那樣有主見和決斷力,張洛擔(dān)心若將實情告知,英娘反而會更加的擔(dān)心,索性便暫且瞞住她,也叮囑阿瑩不要泄露內(nèi)情。
阿瑩這兩次跟隨阿郎出入真可謂是大開眼界,見到外間那些威風(fēng)凜凜的官人們在阿郎面前都要畢恭畢敬,見到阿郎只憑一篇文章便換來上百貫的錢帛,這都大大超出了她過往對阿郎的認(rèn)知。
但是出于對阿郎的信任和崇拜,她對此也都接受極快,她甚至覺得阿郎可能是獲得上天的垂愛,派遣神仙夢授神筆,才讓過往厭學(xué)愛玩的阿郎發(fā)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尤其在這少女懷春的年紀(jì)里,如今的阿郎在其眼中簡直就是直冒金光、無所不能的神人形象!
所以在聽到阿母還在憂愁生計的時候,阿瑩自然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哪怕阿母紡紗又快又好,就算不間斷的紡上個年,怕是都比不上阿郎一篇文章的收獲!
英娘雖然不再追打女兒,但也沒有什么好臉色,指著她怒聲道:“你在外游蕩一天,全無事做,徒費(fèi)口糧,還不快去窗下紡紗!我去給阿郎置備餐食?!?/p>
“啊?我……”
阿瑩之前還在暗笑阿母是在徒勞用功,卻不想轉(zhuǎn)頭自己也被安排此事,俏臉頓時一垮,她自知此事實在意義不大,但也不敢再違逆母親的吩咐,只能垂頭喪氣的往紡車走去。
張洛見狀后也是一樂,怕這小娘子受不了體罰而露餡,便又舉手道:“紡紗倒也不急,阿瑩先來給我侍墨。”
“來了來了!”
阿瑩聽到這話頓時一喜,如靈活小鹿一般跳回張洛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