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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5 楊虢公復至（第2頁）

張岱先將大唐本身與吐蕃內(nèi)部的情況簡略陳述一下，接著便又說道：“而今兩國欲爭一時之強，各有不妥之處。甘涼至于磧口，多有群胡游移不定，尤需深為戒備。

去歲杜相公入朝，突騎施襲我安西，其后雖復有貢，亦不得不防，若與吐蕃為盟，則我安西不穩(wěn)。甘涼之前回紇諸部因畏突厥而暫附于我，仍為輕于去就、賊心未泯，若統(tǒng)合不善，其必為亂。

此諸情勢紛繁復雜，皆難憑一戰(zhàn)而定。河西王使君決戰(zhàn)斗勝雖其所擅，統(tǒng)合諸端、謀略周詳實非所長。稍后入朝夸功，若其所奏止于武功威權(quán)，則河西邊事必敗其手！”

這一段話張岱不只講論了唐蕃之間的情勢，還涉及到安西四鎮(zhèn)與甘涼諸胡，言語雖然簡略，但所蘊含的訊息卻是極為豐富。

李祎雖然日常也比較熱心于韜略兵法與邊情時勢，但畢竟居喪數(shù)年、遠離時勢，在聽完張岱這一通分析后，也是需要消化良久。

其實進入開元中期之后，中樞掌權(quán)之人更新?lián)Q代，大唐對于周邊胡虜蠻夷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

開元初年秉政的姚宋二張雖然在邊事主張上有些差異，但基本上也都秉持著一個恩威并施的理念。

他們這些人經(jīng)歷了高宗年間與吐蕃交戰(zhàn)的沉痛教訓，也經(jīng)歷了武周年間的邊事衰退，所以意識到以一國而制群胡還是有些不切實際，或者說代價極大。

所以在他們執(zhí)政過程中，雖有對外的戰(zhàn)事，但也同時非常注重對周邊諸胡的羈縻與拉攏，盡量避免樹敵太多、多線開戰(zhàn)。

但是隨著他們退出時局后，之后上臺的無論宰相還是邊將，都處事強硬，缺乏剛?cè)岵氖侄危o邊事上埋下許多的雷。

就比如當下入朝的宰相杜暹，在處理突騎施的問題上就比較強硬粗暴。

大唐先以阿史那懷道之女為交河公主和親于突騎施蘇祿可汗，交河公主遣使率馬千匹往安西互市，因其態(tài)度傲慢被杜暹鞭打扣留，馬匹經(jīng)雪凍死。

其后蘇祿可汗率軍圍攻四鎮(zhèn)，掠人畜積儲而還，僅余安西城。在聽說杜暹入朝為相后，蘇祿可汗便也引部暫退，朝貢請罪。

但是到了法，戰(zhàn)略全無主次。等到天寶時期，漫長邊境線上幾乎無處不戰(zhàn)，整個大唐就仿佛一朵四面炸開的絢爛煙花！

張岱眼下正站在這種轉(zhuǎn)變的開始，他急于結(jié)識李祎并輸出自己的看法，就是希望能夠盡力對未來的邊事走向施加一定的影響，讓節(jié)奏變得更加符合實際和有條理，讓大唐強大的國力能夠有計劃的持續(xù)向外輸出、壓制群胡，而不是一股腦的四處揮霍噴灑。

李祎這里還在消化吸收張岱所言邊事諸類，外間卻又有屬員入稟道：“啟稟大王，楊虢公使員遞帖，欲入署中?！?/p>

“虢公至此何事？”

李祎聞言后便面露疑惑，略作沉吟后便望向張岱，見張岱微微頷首、表示是為其而來，于是便又起身示意張岱和自己一同外出迎接。

楊思勖是乘著步輦被仆從們抬進來，看來痛風還是沒有好利索，見到這架勢，張岱也是挺感動的，連忙入前道：“小子為事所擾，竟勞虢公負病出問，當真受寵若驚、銘記大恩！”

楊思勖先是對他點點頭，然后又對信安王說道：“老朽風疾未愈，難能起拜大王，欲借此方屋廬一用，還請大王賜給方便?！?/p>

“虢公言重了，衙旁廡舍本就用作處置便宜，虢公任用即是?！?/p>

李祎聞言后便對楊思勖說道。

楊思勖示意張岱隨他往廡舍去，視線一轉(zhuǎn)見到王守貞正在人后欲向外走去，他當即便抬手一指，喝令道：“且將此徒暫拘起來，事未分明，不許離去！”

原本信安王返回衙署，王守貞還沒有太過緊張，就算其人袒護張岱，總不至于結(jié)怨刁難他，他還可以全身而退。

可當見到楊思勖到來后，他卻臉色大變，若是落到內(nèi)官手里，即便沒有性命之憂，他怕也免不了被羞辱一通。

所以他正打算暫且溜走，結(jié)果隨著楊思勖一聲令下，頓時便被其仆從團團包圍起來，形勢處境頃刻逆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