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后世本是一個古代史專業(yè)的研究生,而此身這少年名字叫做張雒奴,幾天前遇險落水,昏迷數(shù)日后最終失救,再醒來時身體里已經(jīng)是張洛的靈魂,滿腦翻騰的則是少年殘留的記憶。
確定了這些基本的信息之后,張洛頓時露出滿臉的苦笑。在后世他剛剛完成充實但卻枯燥的學業(yè),并且通過層層篩選獲得了研究所的一個行政崗職位,正準備開始人生贏家的生活,卻不想一覺醒來后這些全都離他而去!
“阿郎哪里還覺得不妥?”
英娘見少年不再抱頭喊痛,便又小聲詢問道。
“我沒事了,阿姨,只是有點餓?!?/p>
在相關的記憶被整合起來之后,張洛也知道了眼前這對母女與少年張雒奴雖然名為主仆,實則與相依為命的親人無疑。少年自幼喪母,眼前的英娘便算是他的養(yǎng)母,一直稱其阿姨。
英娘聽到這話后,頓時激動的抹了一把眼中淚水,旋即連連說道:“識得饑餓,看來是真的好了!阿郎且待片刻,阿瑩你繼續(xù)在這守著!”
說完這話后,英娘便又匆匆行出,少女阿瑩則湊上來,兩眼直直盯著張洛,仿佛只要一眨眼便會又有什么不妥發(fā)生。
“我、我真是沒事了,阿瑩你不用貼得太近?!?/p>
彼此臉龐相距不過數(shù)分,大大超過了所謂的社交距離,被這樣一個嬌俏明艷的少女緊緊盯著,張洛不免有些局促,向后縮了縮,繼而輕聲說道。
“哦?!?/p>
少女聞言后眸光略顯黯淡,向后退了一退。彼此雖是主仆,但也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孩童時一起玩耍、耳鬢廝磨,逐漸長大后阿郎卻嫌女子累事,出入玩耍不喜她再跟隨,遠不像小時候那么親密。
張洛倒是察覺不到那女兒情懷,對于這新的身份和環(huán)境他還充滿著生疏感,腦海中一些人事細節(jié)的記憶也有待整合,視野中凡所看到什么都要認真端詳一番。
英娘走出房間生火做飯,而院外的亭子里那蘇七娘也注意到她的神情較前有所不同,便快步走過來在籬墻外喝問道:“英娘,房里發(fā)生何事?”
英娘年齡雖長,但卻是謹小慎微的性格,不敢與其女阿瑩一般直接對對方爭吵起來,聽到問話后只是欠身道:“我家阿郎醒來了、病好了,不勞、不勞蘇七娘你再留此看視了?!?/p>
“好了?”
蘇七娘聽到這話后臉色頓時一變,想要直入房中看上一看,但到門前又停止下來,橫了英娘一眼后便匆匆走出院子,直往宅內(nèi)行去。
這婦人快步穿過附近的仆傭生活區(qū),來到內(nèi)宅一座白墻紅瓦的佛堂外,接過外間侍女遞來的麈尾輕輕掃去身上的浮塵,才又緩步走入房間中,向內(nèi)欠身說道:“啟稟主母,六郎、六郎他醒了過來?!?/p>
“知道了?!?/p>
內(nèi)室佛龕前一名錦衣婦人正捧著佛經(jīng)低誦著,聞言后先是微微頷首,但很快神情就變得惱怒起來,忽然將手中經(jīng)卷摔在了地上,口中恨聲道:“偏此孽種命格硬挺,今仍不死,又欲妨誰!盯住了他,有什么過錯再來奏報!”
蘇七娘聞言后連忙欠身應是,佛堂中其他侍立的婢女們見到主母動怒后也都緊張得噤若寒蟬。又過片刻,那主母才收斂了怒火,自覺失態(tài),低頭撿起佛經(jīng)后讓人奉上筆墨,跪在佛龕前抄經(jīng)贖罪。